弗兒朝左右看了一眼,小小聲地說道:“夫人可能是詐的。”
詐的?左兒精神大振,她大力地點了點頭。剛提步走出,左兒忍不住回過頭來,小小聲地說道:“弗兒,其實夫人她,是個好相處的。”
她沒有說下去。
不管是弗兒還是她本人都明白,這話很清楚,比起嫵娘來,夫人豈止是好相處?
弗兒呆了呆,良久,她咬唇說道:“我也知道夫人是個好相處的。可夫人她……”她不喜歡我。
最後幾字,弗兒沒有說下去。
左兒朝嫵孃的房中看了幾眼,終是沒有勇氣現在就過去。她來到弗兒身邊,兩人趁無人注意,縮到一側角落裡。
躲在角落處,左兒咬著唇說道:“弗兒,你說我回去說,夫人是詐的,主子她會不會相信?”
左兒說到這裡,也不用弗兒回答,自顧自地搖著頭,喃喃說道:“便是信,也不會全信吧。”
她說到這裡,感覺到身前弗兒的沉默,不由好奇地問道:“你在想什麼?”
弗兒好一會才回答她,“沒什麼。”
這一天,趙俊傍晚就回來了。
歸家沐浴更衣後,他穿上了家居裳服,顯然不打算出去。在嫵孃的歡喜中,趙俊大步走向馮宛的所在。
“宛娘?”他推門而入,看到持筆練字的馮宛,有點緊張地說道:“宛娘,我把事情問清楚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卷帛紙,有點擔心地說道:“這是我的條陳,宛娘看看妥當否?”
馮宛伸手接過。
帛上,寫了幾百字,都是趙俊根據北方諸胡的現狀,整理出的對佔事的預測。他確實是個有才華的人,這些條陳,寫得條理分明,論證充足,極有說服力。
趙俊緊張地看著馮宛,見她看過後很久都沒有吭聲,不由小心地喚道:“宛娘,你怎麼說?”
慢慢的,馮宛放下帛紙,道:“夫主寫得甚好,連妾這個婦人看了,也覺得大有道理。”
趙俊自來都城後,一直有著心事無人分擔的痛苦,這也是他總是不自覺地前來與馮宛說話的原因。
此次,聽到馮宛對自己的肯定,趙俊大為歡喜,他哈哈一樂,朝馮宛深深一揖,擠眉弄眼地嘻笑道:“夫人盛讚,為夫愧不敢當。”
馮宛一笑。
透射而入的縷縷夕陽光中,馮宛笑靨如花,星辰般美麗神秘的眼眸中,對映著美好和安詳。
看著看著,趙俊直看呆了去。
痴痴地望著她,趙俊突然說道:“宛娘。”
馮宛回頭。
此刻,趙俊的眼眸深情而溫柔,他認真地看著馮宛,輕聲說道:“宛娘,為我生一個孩子吧。”
走上一步,伸手握著她的手,也許是因為期待,也許是一時衝動,趙俊的聲音直有點顫,他低聲說道:“宛娘,你入門也快兩年了。這兩年,你心性如何,為夫還是明白的。你我生一個孩子吧。我們的孩子,一定聰慧如你,一定會有大成就的。”
孩子麼?
馮宛怔怔抬頭。
她懷過的。
好像也是陛下大壽不久,她發現自己懷了身孕,然後告訴了趙俊。不過當時的他,因事務繁忙,只是隨口應了一聲。
然後,那一次她與他一道出門,在路上遇到了大公主等貴人。也不知因為什麼小事,大公主突然怒了,一巴掌便把她扇下了馬車。
便是那一下,她腹痛如絞,鮮血當紅了下裳。請來的大夫告訴她,說是孩子沒有了時,趙俊曾經氣得咬牙切齒地痛罵大公主,清寒說這一世都不會原諒那個毒婦。
……所以,直到最後最後,她都不知道,趙俊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大公主的。
趙俊見到馮宛怔怔出神,以為她在想別的事,俊臉一沉,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好聲好氣地說道:“宛娘,那衛子揚便是個真有才的,因他的美貌而盯著他的殿下公主也太多了。你可知道,那些人若是知道你與他真有牽扯,只要伸手便可把你掐死?還有,大壽那天發生的事,也是那姓衛的任性慣了,再加上你又是個長得普通的婦人,他自己又說了不會喜歡你,眾人這才沒有在意。”
他說的是實情。前一世時,在衛子揚權勢熏天前,呆在他身邊,與他稍有些曖昧傳聞的人,都被莫名其妙地中了毒手。便說五殿下吧,他就是對衛子揚上了心的,也是敢下毒手的。
馮宛一聽趙俊這口氣,便知道,這些必是他這幾天一併查探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