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帶領兩旅人馬護衛作場的昔晉州軍“蠻牛”李四維拉下正欲招呼的笑臉,對愈走愈近、滿臉肅然的馮若龍道。自當日吏部、兵部合押文書到達,時任春江縣尉的李大人再未做半分停留,甚至不及等後任前來交接,便直接掛印策馬上路,直向南奔,一路穿州過驛,換馬不換人之下,近千里路程,竟被此人只用了六日時光便已經趕到。
只是似他這般披星戴月,榮任廣州八品陪戎校尉的李四維,卻是沒換來昔日主將的好臉色,囑他休息兩日後,便徑直將其譴往春州。一則輪訓各地海關招募的關丁;再則,崔破也是借他鎮守這船舶作場,畢竟,這一作場對使君大人實在是太過於重要了些。
因這馮若龍前些日子多進出其間,同樣心思粗豪的李四維便與他混的亂熟,適才見是他來,本正欲招呼,及至看到他那一番氣勢洶洶的模樣和身後大票人馬,深感來者不善地校尉大人當即冷聲發問道。
“李兄弟。今日確有急事,你借個道與我,哥哥足領盛情了!它日必當百倍報之,如何?”素知李四維悍勇的馮若龍雖心下憂急如焚,卻也是先拱手一禮後道。
“這作場,二莊主自然是能進的,只是這其餘的諸位兄弟們,卻還請在門前稍歇。此事崔大人自有憲命,在下也是通融不得。”李四維口中雖是含笑答道,一雙眼眸卻是緊緊鎖定身前眾人。
二莊主還欲借這一干手下成事,那裡便肯答應,心情又是憂急之下,也想不得太多,只見他緩緩抬手,大有一舉衝關之意。這邊廂李四維見他如此。哪裡肯示弱,當即回身高喝道:“起弩弓,設四方風雨陣!”,一聲即畢,只聽“刷”的一聲,四百支寒光流轉的箭矢已緊緊鎖定馮若龍所帶之莊客。
“二位且莫動手”,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卻見船舶作場內,工匠頭領王華已是聞風而來。人還在老遠,這聲音已是早早順風而至。
“二莊主端的是個急性子,船舶、弩矢軍器之事崔大人早有安排,本不當如此才是。”近身而來的京中弩弓作場掌固王華,邊氣喘吁吁言說,邊自懷中掏出一紙信箋遞過。
二莊主接過信箋,略一掃視之間。適才還是烏雲密佈的陰沉臉色頓時放晴,囑眾莊客們自在門外等候,復向李四維一個拱手,道了聲:“得罪”後,便緊隨王華入內而去,反將這“蠻牛”校尉弄了個驚詫莫名。
三柱香後。馮若龍心神大定地出了作場,吩咐吳老四等人回船準備啟航後,自帶了莊客回府,隨即,立譴其子馮椿持書乘船,劈波斬浪,東行向崖州而去。
“回中鎮將大人,三個時辰前,雙方戰事已正式開始。”,疾步入得刺史府的李小毛,一進正堂,當即一個軍禮後,宏聲道。
瞥了側旁含笑的李伯元一眼後,崔破開言道:“噢,這麼快!現時雙方戰況如何?”
“三日前,馮若芳乘船親臨海上,隨即封鎖南海商路、邊緩步後退,邊一力收縮襲擾船隻,俞堅部也脫離接觸,雙方暫休,三個時辰前,雙方於廣州出海六十里處展開大戰,依目前來看,渤海部攜眾三萬、戰船三百,較之馮部多出百船萬人,因資訊傳出時,雙方大戰剛始,是以目前戰況並不明瞭。”
聞言,崔破略一沉思後,隨即高聲發令道:“來人,傳令大小商舶立即沿岸行駛,北上潮州停泊;傳令封鎖海港,海關寺諸人並一應閒雜人等盡數撤回城中”,一言即畢,使君大人當即起身,欲待更衣。
“我料那俞堅必然無膽攻我廣州堅城,公子何須如此擔憂!”,見崔破面色頗有緊張之意,李伯元一笑說道。
“此戰馮若芳打的是阻擊戰,為的是拖延時光,以為春州準備。兵力懸殊之下,必然敗退無疑。可恨的是那裡不好打,偏生跑到此處開戰,六十里呀!也不過是兩個時辰的功夫就到我廣州了!未決戰定勝負之前,我雖也料那俞堅斷無舍長就短、攻打堅城的道理,但防患於未然總是不錯地!再說,本城可還住著嶺南道經略使,及專管本道武事的護軍將軍老爺,這二人官可都比我大,此事也斷然瞞不過他們,若是不去通報一聲,做做防守動作,只怕將來難免不是個話把兒;也顯得我不關心他二位老大人安危,這又何苦!”,崔破也不避退的接過滌詩送上的緋衣官服,邊在堂中換過,邊苦笑說道。
“在此地交戰又豈是偶然?畢竟雙方二十年未有大戰,實力又有差距,老馮之所以敗退到這裡才真正開打,必然想的是萬一情勢不及。還能就近撤回廣州港口,尋求岸上弓弩支援,老狐狸這麼深的心思,此次即便是敗,想來損失也是有限,這好戲,它還在後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