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起身至院門處譴了侍侯的僕人往自己書房中取過煎茶之器物。
不一時,諸物送到,因得一國士而心下大悅的崔破乃靜下心去煎出幾盞絕妙好茶,雖無好水相佐而少有遺憾,但是隻看那色作金碧的茶湯和淡淡含而不露的茶香,也足以使素來愛茶的李清臣面露驚喜之色了。
舉盞一品,那李清臣微微一愣,稍頃之後,方才滿臉陶醉之色道:“得如此香茗一盞,僕之所來可謂不虛了!”
靜默無聲中將盞茶飲盡,李清臣略帶不捨的將手中薄胎成幾欲透明的越州瓷碗置於几上道:“僕近日欲往嶺南一行,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哦!先生上京也不過數日功夫,為何便要匆匆而去,況且嶺南乃蠻荒小道,瘴癘之氣多有,先生長年居於北地,乍然前去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些。愚竊以為不可,先生當三思才是。”聞言,崔破也將手中茶盞放下,詫異看向李清臣問道。
“僕觀朝廷行政,於四鎮之戰長不過兩載必然爆發,短則實難意料,而嶺南山高路遙,來去往返更須半載功夫,若不趁著此時前去,恐以後再難脫身了,至於這瘴癘嘛!我自有藥足可解之,公子但請放心便是”聽崔破所言,李清臣心下微有感動,然則他本是心辣之人,是以面上更無半絲顯現,只淡淡說道。
沉吟了片刻,崔破方才又開言問道:“先生此去是為馮若芳之事嗎?”
“這馮若芳資材雄厚,又是雄霸海上,於公子而言近可支應晉州新軍,遠則可為退身餘地,實在是絕妙助力,放之可惜了!”
“如此先生還請一路保重,介時,我自有幾件小物附增,以為助力”知道斷難扭轉其心意,崔破遂也不再惺惺作態,強意挽留。
“現時朝中新皇繼位,雖有大變朝綱之心,然為先穩朝廷,於短期之內當無大變,有老令公及中書令大人在,公子只須謹言慎行,安危自可無虞。僕一待事成,當即便回”李清臣緩緩舉過第二盞茶來對崔破一邀飲後淡淡說道。
“那馮若芳嘯聚近千,又是縱橫海上數十年,勢大難制,先生當要小心自身安危才是”崔破不無憂色說道。
聞言,李清臣微微一笑,手向西側一指道:“公子莫非忘了府中所居的馮公子了嗎?”一句話只說得崔破愕然無言。
再稍坐片刻,見天時不早,崔破乃起身一笑道:“既然領了朝廷的俸祿,也就不能不前去點卯應是了,先生暫莫心急,改日待我為先生設酒餞行後,再走不遲”說完便轉身施施然而去,那李清臣固然是端坐不動,而崔破也絲毫不以為意。
來到工部司,先著人呈文萬年縣衙辦妥奚尚之事,隨後依然由那計吏領著往各處作場巡視,崔破越看也越是吃驚,只他今日草草走過的作場之中僅工匠已達兩萬餘人,而涉及的製造器物門類更是無所不包,只緣事權三分,各自為戰,管理不善加之諸工匠又是隸籍於此,久之成疲,是故效率低下,若是能盡革其弊,雖數倍之利亦可輕易得之。
當晚回到府中,用過晚膳之後,崔破便一頭扎進書房,一則擬定請行海稅及貿易表,再則便是細細籌劃京中作場合並改良之事,直到月出東天,方才至菁若房中安歇不提。
隨後數日,崔破便是終日奔走於長安城內外各處作場,便是連離城數十里,專司營造撞車、塞門刀車、狼牙拍等大型守城器械的作場也是一個不落,更細細翻閱了諸般文字記載之資料,終於對其所轄之事有了全面之瞭解,關於其大增實效的改良之法也於心中漸次成形。
這日起身往工部司衙門安排好手下諸人應辦事物後,懷揣《請行海稅及貿易之事表》的崔破悠悠往皇城右前側的門下省官署而來。
此前數日崔破曾來此地點過卯,也拜見過一應官員,雖則門下侍郎張鎰對其甚是冷淡,然則另一位侍郎侯希逸卻對其很是和善,所以在此地的日子倒也並不十分難過,更為意外之事卻是他與此地竟然遇到了一位故人,便是去年來京時曾與孟郊一起前去拜望過的世家子弟韋應物,其人現已調入門下省任職給事中,竟是與崔破成為同儕,倒也是一份難得的機緣所在。
來到給事中們處理公事所在,韋應物等四人早已到省處理公事,崔破剛剛與之見禮,便聽韋應物一笑說道:“崔大人可是皇上欽定的門下省給事中幫辦,緣何總是來去匆匆?你這可是典型的幫而不辦了,小心隔壁御史臺的老爺們知道了,參你一本‘違旨欺君’之罪。”
不待崔破回話解說,卻聽另一位姓魯的給事中接話道:“這就是你老韋有所不知了,咱們這位崔老弟半月以來可是日日奔走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