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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天下最好最好的……你難道還不足夠?你還要到我跟前來!是不是要我也跪下來舔你的腳,你才甘心,才足夠!”

啊,看來,她還是挺中意權仲白的麼。

蕙娘眼神,不禁微微一沉,她握住樹幹,只一蹬便上窄枝,蹬出一片花雨,粉色的、白色的花瓣紛紛落下來,文娘在枝葉中看見,忽然又是一陣心灰意冷。

眼睛、鼻子都通紅水亮,才一上來,又連打兩個噴嚏,身上也就隨意穿了家常絹衣,這料子花月山房也有幾匹……可那又怎麼樣?在這花雨中看去,她照樣神色端凝、氣質超然,日頭透過花枝一照,更襯得她膚白若雪,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更動人了……

她連眼淚都幹了,也不再躲,只是垂下頭去,不和姐姐對視。蕙娘也沒理她,她握著花枝一轉,便坐在文娘前方,把一隻秀足翹到了妹妹腳上。

“那你來舔啊。”她說,語氣還是淡淡的。“我這麼特地走進來,還真就是為了找你舔我的腳。”

蕙娘沉下臉來說她,文娘是不大懼怕的,甚至大光其火把音調都抬高了,她也還能再倔一倔,可現在姐姐語氣重又淡下來,文娘就是還想犟嘴,也不禁都要慢慢軟下來。可她前思後想,越想越是委屈,這股說不出的憾恨、妒忌、遺憾、卑屈、不服,在小姑娘心頭左衝右撞,要發,又發不出,要咽,又咽不下去,只得全化作淚水——她也顧不得才和姐姐鬥了四個多月的氣,往前一撲,抱住蕙娘那條腿就大哭起來。“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還是和從前一樣,雖小氣,卻也小氣得可愛……蕙娘撫著她的頭,望著遠方花枝,竭力忍住噴嚏,過了一會,等文娘哭聲低下去了,她才擦了擦鼻子,問妹妹,“權仲白過來那天,我記得你是早被打發走了……這一回,你偷偷又跑回來,偷看著他了?”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前世權仲白上門時候,恐怕文娘根本沒往別處想。這一次,蓮娘三番四次提起親事,只怕她也是上心了……她從小身體康健,又被養在深閨,還真沒有見過權仲白。要說她本來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也就是羨慕良國公府的權位,與權仲白本人的風姿了。可文娘不是那樣的人,不然,她也不至於不情願嫁進何家……

蕙娘不禁露出苦笑:沒想到這一世,她還是不情願看見自己出嫁,原因卻不是妒忌她的風光,而是看上了權仲白本人……

文娘沒有說話,眼淚都根本沒有止住,還在濡溼著蕙孃的羅裙。過了一會,她黑鴉鴉的頭顱上下胡亂一點,就算是答過了。蕙娘又問,“你看上他了?”

這一回,文娘連頭都沒點,她直接隔著裙子就咬了姐姐一口,蕙娘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卻還並未發作,她和緩地說。“要不然,我同祖父說去,我不嫁給他了,換你嫁過去?”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文娘憤然直起身來,白了姐姐一眼,“親事都定了,除非你死了,不然他們能答應?”

她又沮喪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再說,就是你死了,也輪不著我。我們家有什麼是他們家沒有的?他們看上的是你的人……”

小姑娘越說越難過,哇地一聲,又哭起來,“真不公平!爹憑什麼把你生得這麼好,把我生得這樣差,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看來,與其說是妒忌蕙娘,她更像是鑽了牛角尖,自怨自艾,既恨自己不是蕙娘,又恨自己當不了蕙娘……

“你吃這個醋?你怎麼不怨爹沒把你生成個帶把兒的呢?”蕙娘又打了個噴嚏,她敲了文娘一記響頭。“這世上比你強的人多了去了,你愛恨誰恨誰——還不給我滾下去?你是要把我在這樹上憋死了才高興?”

文娘也是賤骨頭,就怕姐姐村她,捱了姐姐這兩句話,她倒沒那麼難受了,嘟嘟囔囔、不情不願地擦了擦眼淚,嘴一扁。“我就看不慣你這個樣子……權仲白還有哪裡不好?何芝生和他一比,簡直就是路邊挑擔的貨郎……這麼好的人,為什麼偏偏就是你的!”

一邊說,一邊從姐姐身上起來。蕙娘站起身要往樹下跳,她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忽然打了個噴嚏,腳下便是一滑。

老桃樹說高不高,說矮不矮,這樣落下去,受點傷那是免不了的。文娘忙拉住蕙娘,一手死死地圈住了樹幹,以為支撐。她的眼淚都嚇回去了,“姐,你小心點!”

好在,蕙娘也就是這麼一滑,被妹妹拉住,她很快就找到平衡,輕巧地躍到了地上,反倒是文娘有些畏高,又被蕙娘剛才嚇著了,巴著樹幹往下一看,頭又縮了回去。

到底,心還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