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祚進了書房,恭敬的跟父親見禮。態度可比覲見皇帝的時候恭敬多了。
太子擺擺手,示意兒子起來,嘴裡問道:“今兒個陸原上都教了你什麼?”
陳祚並沒有像對皇帝一樣撒嬌,而是規規矩矩的回答道:“陸先生只教了兒子一件事,認清自己的身份,腳踏實地!”
太子皺眉,反覆咀嚼著‘認清自己的身份,腳踏實地’這句話,不知為何,他覺得,陸離說這話,並不單單是說給陳祚聽的,他根本就是對自己這個皇太子說的。
話說這世間最難做的職業莫過於‘二把手’。若是‘二把手’表現得太出色,便會引來一把手的忌憚、乃至打壓;可若是表現得太平庸,便會被一把手視為無能,很有可能被下頭的三把手、四把手搶了‘二把手’的位子。
而太子便是世上最苦逼的‘二把手’,旁的二把手即便失敗了,也能換個差事重新開始。可太子若是敗了,那就是殞身滅命。即便僥倖活著,那也只是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偏最近三皇子蹦躂得很歡實,處處跟太子爭風頭,時時不忘在聖人面前表現,給太子平添了許多麻煩和壓力。
雖然上次太子和陸離談了一次,心情舒緩了許多,可面對三皇子的步步緊逼,太子實在做不到淡然以對。現在他也很想像老三一樣,四處拉攏朝臣,積極的跟父皇討要差事,經營自己的勢力。可每每升起這樣的念頭,太子又不禁想到了陸離的話,心裡便有了怯意。
如此反覆,太子無比矛盾。
這會兒聽了兒子的話,太子自動代入了自己的身份,沉思良久,才長長吐了口氣,“陸先生說的極是,咱們確實需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聖人初登大寶,春秋正盛,正是豪情萬丈開疆擴土、治理天下的時候,如果此時太子與諸皇子爭得你死我活,那麼聖人瞧了,定會以為兒子們在惦記他屁股底下的寶座。
聖人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太子以己度人,發現如果他是皇帝,哪怕是到了暮年,也不會希望有人惦記自己的寶貝。
而老三……太子暗暗冷笑兩聲,老三表現得太露骨了,早晚會引發老頭子的不快,到那時,根本無需他這個太子動手,老頭子就會料理了老三!
想到這些,太子的心情徹底舒暢了,看向陳祚的眼神也愈發慈愛,再三叮囑:“陸原上是個有心胸、有大才的人,你能跟著他學習是你的福運,切莫辜負了才是!”
陳祚聽太子說得鄭重,心中愈發覺得‘先生果然厲害’,連連點頭,“父親放心,兒子定會好好跟著先生學習!”
父子兩個相談甚歡,聖人那邊的氣氛卻有些壓抑。
蘇煜的效率很高,或者說他對京城的掌控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無法想象的地步,領了皇帝的命令後,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一份報告便放在了御前。
聖人草草的看了一遍,發現事情正如孫兒回稟的那般:王家派了個小管事,尋了十幾個平頭百姓,跑到九華書院鬧事。雖然王家的那個小管事口口聲聲說,他們只是奉命去給陸離添點兒麻煩,並不是針對皇長孫。
至於為何選擇今日過去,則是想讓皇長孫看清陸離的真面目,讓陸離丟個大丑罷了。
然而聖人卻一個字都不信。首先,王家與陸離並無冤仇,他們為何要費勁巴力的算計陸離?其次,王家是三皇子的外家,三皇子與皇太子不和,如今王家的人卻派了十幾個壯漢去皇長孫讀書的地方,這是要幹什麼?
聖人不想把自己的兒子想得太壞,可事實擺在眼前,三皇子對權利的渴望已經達到了變態的程度,不惜朝親侄子下手!
真正讓聖人介意的是,今天老三敢朝皇長孫下手,那麼明日是不是就敢刺殺太子,後日則逼宮造反?
作為一個造反起家的皇帝,聖人對這方面尤為敏感。
特別是蘇煜送上來的報告中指出,三皇子四處結交京中宗室、勳貴和朝臣。就拿這次的事件來說,被抓的那個王家管事招認,王家之所以出手算計陸離,似乎是跟定國公府的太夫人世子有些關係。
“這個老婆子還真是不安分,”聖人不願意罵自己的兒子,直接將怒氣轉移到了齊太夫人頭上。當然,還有那個陸元,聖人本來想過段時間再處置他,沒想到他竟這般找死,自己跳出來鬧事。還敢攙和皇家之事,真真該死!
聖人眯了眯眼睛,很快便有了主意,喚過蘇煜,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蘇煜沉聲應是。
與此同時,定國公府的寧壽堂裡,老夫人忽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