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成全你無所謂,關鍵是你是否能成全你自己。”李思安放下茶杯,正色道,“我老了,很老了,下面要如何,我就算有心,也無力了。”
鄭定輝看著他,想說點什麼,但見他看起來紅潤的臉色中卻帶著一種青白的感覺,嘴邊的話,就說不出來。
“我今日,是來找你要一個保證的。”
“……李相請說。”
那天兩人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在後世的正史上,也沒有人去記錄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倒是一些野史閒聞中出現了一些八卦,可也不會有人去在意。
而在此時,也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連劉文,也只知道,當他在飯桌上再見到鄭定輝的時候,他就有些不對,而當李思安離開後,他更沉默了。
劉文是相信挫折教育的,在他來看,是男人,就應該經歷挫折,苦一點累一點受點傷都不算什麼,如果一點打擊都不能受,那就不是男人了,不過鄭定輝的這個壓力有些太大,所以當天晚上他就將鄭定輝叫出來下棋。
鄭定輝倒是老老實實的坐到了棋盤前,但卻下的心不在焉,不出幾步,就要被劉文將死,下了幾盤之後,劉文只有將棋子推到一邊:“說吧。”
鄭定輝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開口,劉文等了片刻,問道:“不想說?”
鄭定輝搖搖頭,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見他這個樣子,劉文也不知要如何了,又想了想才道:“那等你想說的時候再來吧,不管如何……”
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只是又拍了拍了鄭定輝的肩。從書房中出來,劉文也是很有點糾結的,倒不是糾結鄭定輝瞞著他,而是這一次,他真的是沒有辦法了。他可以幫鄭定輝弄武器,可以幫鄭定輝練兵,可以絞盡腦汁的去想現代的戰例給鄭定輝做參考,可是鄭定輝現在將要面對的選擇,卻是他無法干涉的,這就像是猜盅子裡的點數,他也不知道里面的,到底是大是小。
這個晚上,劉文睡的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他突然睜開眼,果然就見到床前站了個人,就算他意志堅強,這一下也嚇了一跳,也虧的這晚上夜光明亮,他立刻就發現那是鄭定輝。
“你做什麼?”
“大哥……”
他此時已經完全長開,完全就是成年男子的模樣了,但這一聲,卻如同小綿羊似的,低低的,帶著幾分茫然,劉文心中一嘆,應了一聲。
“我、我很害怕。”
“怕什麼?”
雖然能大概的知道,但劉文還是這麼道,鄭定輝怔怔的看著他,過了半響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說完後又道:“我知道我不該怕,男子漢大丈夫,頭掉了碗大個疤,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大哥,我、我真怕……”
他說著,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劉文抓著他的手,只感覺他的指尖冰涼,但手中全都是汗,就著月光,更能看到其中的惶恐,黑亮的眼神中,有一種將要跌入地獄似的不安。
劉文一握著他的手,他就順勢的反抓著劉文的:“我過去不知道天高地厚,總以為自己有天大的才華,有天大的本事,可以成為大將軍,大宰相,可以成為讓人說到評書裡的大英雄,我現在真成了英雄,卻才知道,自己過去是想岔了,我只是一個流氓,一個混混,一個乞丐,考秀才都憑的是運氣,現在雖成了將軍,可要不是有大哥……”
“我可不知道我教出了一個懦夫。”
不等他把話說完,劉文就道,鄭定輝抬頭看了他一眼:“可是大哥,那個位置,我真怕啊,我若做不好……不知要死多少人……我以前還想陛下懦弱,現在才知道他的為難……”
劉文沒有說話,鄭定輝又抓著他的胳膊,然後一點點的捱了過去:“大哥、大哥……”
他不停的叫著,就抱著了劉文,而自己的頭,則枕到了他的肩上,身體緊挨著,劉文更能感覺到他的顫抖,不由得,就拍了拍他的肩,鄭定輝將他抱的更緊了。
他是穿著單衣過來的,劉文先前正在睡覺,自然也是隻穿了一身睡意,離得這麼近,立刻就感受到他身體上的火熱,若在先前,劉文立刻就會覺得奇怪,而在此時,鄭定輝還抓著他的胳膊,他還能感覺到他指尖的冰冷,因此,雖也覺得不妥,更多的,還是覺得他心思太重了。
只是這一次,他卻沒有說什麼。
在一般人來看,那個位置代表著無上的權利,無限的風光,可若真要讓那人登上那個位置,就不知道會如何了,這就像現代人大多是想被人矚目,成為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