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看看。”藍沐冉已經把倦意拋到了九霄雲外,也跟著人群往前面跑去。
夜色正是濃時。藉著四周火把的光亮,隱約可以看見離藍沐冉所住之處不遠的一間房前圍滿了人,每個人都表情惶恐,還帶著焦急。
雲墨城和藍沐冉擠進人群中時,圖格正要收起開啟木箱,裡面全都是寫瓶瓶罐罐的藥粉。而透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見,裡面的床上躺著一個姑娘。
“圖格大哥,出了什麼事?”
圖格深深嘆了口氣:“這是胡家的女兒明諾,夜裡去看馬的時候遇到賊人受了傷。剛才我簡單看了一下,似乎是很深的刀傷,但我們舵內沒有女大夫,眼下只能派人去城裡接個回來。”
“讓我看看。”雲墨城蹙著眉走進房內,片刻便一臉凝重又返了出來。看樣子情況並不好。
“少舵主,現在去迦葉城請大夫回來怕是來不及,難道舵裡沒有大夫能先止血嗎?”
“這……”圖格面有難色:“大夫倒是有,但都是男人。明諾還沒出嫁,怎麼可以讓男人給他檢查治傷?”
大漠上的習俗。女子在出嫁前不可以被任何男人觸碰了身子,否則即是不淨。要沉入流沙之中贖罪。偏僻的漠南醫術落後,從生到死只為操持家務傳宗接代而活的女人們更是鮮有學醫者。絕大部分女人甚至連最起碼的包紮止血都不會,不知道已經有多少韶華中的少女為此白白失去了生命。
人命關天,可這些落後的人們心中所想的,卻依舊是沿襲千年的陋習風俗。
藍沐冉拉過圖格,臉上已經隱隱有了怒意。
“現在她的傷究竟重到什麼地步都不知道,如果不及時給傷口止血會出人命的!請回來大夫幫她收屍嗎?!她的家人呢,這時候都跑哪裡去了!”
“胡家的人四年前就都不在了……”人群中有人小聲道。
“沒家人,沒出嫁,又沒女大夫,所以就眼睜睜看著她死嗎?那是條人命啊!”藍沐冉已經近乎咆哮。
明明可以讓她活下來的,為什麼要去想什麼禮法想什麼名譽,難道人命就那麼不值錢那麼賤?每個人死掉都會有人心痛啊!
雲墨城緊緊拉住藍沐冉,這女人有股瘋勁兒,又一向討厭道德名譽之類的束縛,萬一鬧起來對誰都不好交代。
“藍館主,你冷靜一下,這是馬幫的習俗——”
“習俗個屁!”藍沐冉甩開雲墨城,抬腳就要往屋裡走,守在門口的兩個年輕馬漢見情況不對急忙上前攔住。
“你們都瘋了是吧?屋子裡面躺著的是你們的親人,一個個都想看著她死嗎?!”
“藍館主!”
雲墨城頭痛欲裂。
從來不在乎自己死活的人,為什麼偏偏要執著於別人的生命?所有人都接受了事實,卻唯有一個陌生人不肯接受,為什麼她總是要特立獨行,站在所有人的對岸呢?這樣的生活究竟會有多辛苦……
房間裡傳來少女微弱的呻吟,一聲一聲刺到每個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只是千百年來的習俗豈會因一個人一句話而改變?
藍沐冉終於明白,自己再怎麼抗爭也是沒用的,這個時代,便是如此。
“放開我。”
令人難以置信的冰冷聲音幽幽響起,抓住藍沐冉肩膀的兩個年輕人心裡一凜,不由得鬆開了手。
“我學過急救,讓我來。”
“藍兄弟,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這馬幫世代流傳的規矩……”圖格嗓音有些沙啞,若不是祖宗的規矩如此,他又何嘗不想救回明諾?
“所以,”藍沐冉忽然一聲冷笑,“如果我是女人就沒問題了吧?”(未完待續)
第一百零八章 演一場醫者仁心
“如果我是女人就沒問題了吧?”藍沐冉站在火光之中,表情清冷卻格外認真。
雲墨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麼多人面前她想公開身份嗎?
“藍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圖格不解地看著藍沐冉。
“沒什麼意思,只是能救的人不救,這種事我做不到。”藍沐冉輕輕摘下發冠,披肩的長髮如瀑滑下。
圖格一口氣吸回去就吐不出來了,雲墨城乾脆差點停止了呼吸。
平時看藍沐冉梳著男發穿男裝覺得很正常,秀氣,文質彬彬,略有些瘦弱,可這頭髮一散,加上剛才說的話中隱隱透出的苗頭,圖格越看藍沐冉越有種女人的感覺。
如果說這隻能給人一種感覺,還不足以說服眾人,那麼接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