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肅命人送來的衣服雖然不是侍女穿的,顏色款式上卻是大淵皇宮極其主流的女裝,與藍沐冉來時穿的涼城式樣雪白長衫完全不同。慌亂的下人哪有閒心去分辨誰穿的華服誰穿的布衫誰又有誰睡眼朦朧半裸著露出屁股蛋兒,瘋狂潑水尖叫的功夫把三皇子絞盡腦汁抓來的貴賓縱火犯光明正大放跑了。
穿著內衫頭罩外衣,藍沐冉逆著救火人群湧來的方向閃轉騰挪,從被關押的房間一路摸索到下人們居住的軒承宮後門附近,可算是拼出一條火路來。
只要出了軒承宮南肅就再不能如何鬧騰,畢竟是非法拘禁。借他十個流氓縱火膽也不敢在淵皇腳底下大肆搜捕曾經與皇帝皇后有過一面之緣的人,而她也能擺脫掣肘順利實施新的剷除老變態計劃。
站在軒承宮後門外道路上,藍沐冉拼命捂著嘴仰天長笑,直到聽見整齊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才急忙套好衣服躲到角落裡。
皇宮大內啊,以為跟涼城養閒人的子虛宮一樣麼?就連夜裡也時不時會遇上巡邏的夜間保安,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當做刺客奸細或者思春的宮女抓住,好不容易才逃離魔掌,藍沐冉寧可委屈委屈挪動下身子也不想再被囚禁。那感覺太特麼坑爹了。
一隊十人整的值夜護衛板著臉毫無生氣地打醬油路過,藍沐冉微微有些失望。
從穿著上就可看出這些人是普通護衛,而不是六皇子南烈負責的禁軍營,不然直接嗷嗚一聲跳出去讓他們帶她回臨景宮就可以了。
啊哈哈哈,沒錯沒錯。逃出來之後女流氓才發現一個重大問題……身為不折不扣的路痴,她根本找不到回臨景宮的路!
愁眉苦臉四處張望時。身後軒承宮後門內隱隱傳來雜亂喊聲,間或還有幾聲厲斥。藍沐冉一哆嗦,拔腿就跑。
毫無疑問,那是清鸞的聲音。
這會兒南肅應該已經發現她逃跑了,清鸞也好那個什麼清梟也好,在這倆高手高手高高手出發來逮她之前一定要找個安穩地方,就算暫時聯絡不上烈殿下,至少能避免被老變態再次抓回去忍受各種非人折磨。
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的值夜護衛,就在穿著女裝梳著男發的怪異縱火犯上躥下跳彰顯路痴風采時,兩道硃紅闖入眼中,登時,藍沐冉歡愉地張開上臂飛撲而去。
硃紅是大淵禁軍獨有的戎裝顏色,這些士兵不聽除六皇子、靖平王南烈外任何人的命令,也不看什麼亂七八糟的腰牌令牌,完全跟著領導走,說吃肉不喝酒,說喝酒不吃肉,忠誠得很,順帶著,也對被六皇子奉為座上賓的白衣少年忠誠得很。
遙遙看見一抹不屬於宮女和太監或者值夜護衛的身影,警惕極高的禁軍兵士提起佩劍直指,目光銳利含鋒,可惜完全阻擋不住沒眼力見兒的女流氓熱淚盈眶飛撲而來。
“藍、藍公子!”待看清眼前人面目後,兩位禁軍兵士眼珠子啪嗒摔倒了地上。
眼前衣衫不整而且明顯男女混搭穿著的人,不就是去年六皇子常帶在身邊倍加禮遇的清秀少年嗎?
藍沐冉可沒心思陪他們一起掉眼珠子玩,時間緊迫,如果再不趕回臨景宮的話很有可能讓南肅陰謀得逞,不管是赫連靖鴻也好還是烈殿下也好,南肅拋開的天羅地網太大了,大到作為重要棋子的女流氓壓力山大,搞不好就成了千古罪人。
“什麼都別說了,沒時間,趕緊著,帶我去臨景宮!”一身怪異打扮的路痴心急火燎推搡兩位禁軍大人。
禁軍兵士對望了一眼,面有難色:“啟稟藍公子,我二人是奉命往軒承宮檢視情況的,那邊似乎走了水,若是耽誤了下官實在擔當不起啊!”
“查什麼查,別查了,要問什麼我告訴你。”藍沐冉一挺胸脯,“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老……三皇子殿下心情不好在燒房子玩,沒事別去打攪,先帶我去臨景宮要緊。”
沒邊沒際的回答讓兩個禁軍兵士愈發無奈,剛想提議分頭行事,抬眼瞧見藍沐冉身後走來的人立刻變了臉色,躬身抱拳,滿面恭謹。
“見過四皇子。”
四皇子?
藍沐冉一愣。這稱呼好熟悉啊熟悉,好熟悉啊好熟悉……
尼瑪不就是當年綁了她送到烈殿下身邊的南孚電池嗎?!
一陣小涼風吹過,女流氓打了個戰慄,學著兩位禁軍兵士背對著身後的人彎下腰,要不是身板兒僵硬,估計臉能直接貼到腳背上。
四皇子南孚,靖宣王,平素負責邊疆事務不在宮內,也不知道哪陣鬼風邪氣把他吹回到了暗流洶湧的帝都,還莫名其妙出現在火光連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