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解開帝景天的衣袍。懷裡有些藥瓶在墜落的時候壓碎了,瓷片刺入面板中,黃黃綠綠的藥粉混雜了一片。
“有毒藥麼?”瓏月皺眉問道,她從來不記得帝景天身上居然還會帶著藥。
“……沒有……”而本就重傷之後一直強撐清醒的帝景天自從出了石室,便一副精神萎頓的樣子,目光似乎不聚焦,迷迷糊糊看著瓏月。
帝景天的宿命 (3)
“他是不是撞到頭了?”瓏月這才覺得不大對。
溯一聽,趕忙伸手撩開帝景天披散的長髮,探手一摸,不期然,滿手的血。
瓏月硬挺著別開了臉,他自落下就已經傷成這樣,居然還在石洞中能與她笑著閒聊……
胸膛上大片的淤青有的地方已經泛紫腫了起來,皮外傷並不重,只是恐怕肋骨最少斷了七八根。
咣噹一聲,從帝景天敞開的衣襟中掉出一塊通體潤白的玉佩,貼著身體收著,瓏月並不用去看那塊玉佩到底形狀如何,也能知道,那塊玉佩上刻著她的名字,而她的那一塊……被她收在王府房間中的匣子裡。
她以為自己會扔掉,卻最終還是收了起來,她曾經以為帝景天玩完了之後也會扔掉,卻不想,他居然會隨身帶著。
斷裂的肋骨有一處傷了肺,萬幸的是並沒有刺進去,否則,帝景天就算是強悍如神,也擋不過。
恐怕帝景天從來沒受過這麼重的傷,身前身後盡是大片的青紫,傷幾乎全在內裡,要麼是骨折,要麼是內傷。
曾經瓏雪有一句戲言說,她們都是災星,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好過的。
而這話似乎真的有道理,如果不是她,一教之主武力強悍的帝景天,今日何須如此?
“……瓏月,看著可覺舒心?”帝景天突然虛弱開口,略垂眼眸看著自己一身的傷,居然笑了。
“如果能不看,我會更舒心。”瓏月說著,不看帝景天也只能對上溯的臉,卻不想,溯的臉極其陰沉。她能明白,帝景天對溯有恩,如今傷成這樣,溯必定是關心帝景天的。而她對帝景天的態度從一開始就不好,溯有些責怪也是應該的。
但是……瓏月一臉惆悵皺了皺眉,對於溯這種胳臂肘朝外拐的現象,尤其是對著帝景天,她還是會覺得很彆扭。
而看著溯跪在帝景天身側,小心攏好他身上的衣袍,又替他將狐裘輕輕蓋上,甚至從沒有摔碎的藥瓶中找出藥來伺候他服下,那副悉心照料的樣子……他們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了呢?
瓏月突然面無表情向著溯伸出雙手,“溯,我的手傷了。”
溯猛地一驚,趕忙回過身來,從藥箱中掏出藥粉,看著她手上的傷頓時咬緊了牙,眼眶微紅。若是放在平常,瓏月必定是看不得溯這麼傷心,可這個時候,卻無端覺得很得意,雖然這種情緒很欠扁,但她就是得意。
是吃醋麼?那麼這情緒就更加詭異也更加欠扁了。
本就重傷之後一直強撐清醒的帝景天終於支撐不住,似乎猶豫了許久,才撐不住睡去。
馬車晃晃悠悠行走的極慢,瓏月不想看帝景天,又沒法面對溯那雙仍舊含著怒火的眼眸,更加不想去看身邊另一側坐著的活神仙,只得低下頭,百無聊賴看著自己被包裹成豬蹄狀的雙手。她相信,裹成這樣,溯肯定是故意的,有些時候,溯偶爾泛起的頑皮,也就僅限於此了。
“日落之時能否到得東海之濱?若出海,重傷之人恐怕不妥。”千淨流突然幽幽說道。
帝景天的宿命 (4)
瓏月詫異著一轉頭,無比怪異著表情想了又想,才開口道:“你是不是從來沒出過遠門?”
“從未下過山。”千淨流坦誠答道。
瓏月又一次打量了仙氣十足的千淨流一番,森森有種不好的預感,“那你怎麼說只有你才能找到彌渡島?”他恐怕連自家山頭都找不到吧?
“我自是有方法,你帶我去便是。”千淨流信誓旦旦道。
瓏月只得認了,嘆口氣道:“從這裡到東海之濱,恐怕快馬加鞭也要一個多月。而且,我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找風魄,你先隨我一路,我還要等一個人,屆時我們一起去。”
“好。”千淨流答得很爽快。
然,正是這種爽快,一天前還冷得像塊冰,高高在上如九天神仙,又是屢屢設計要將她置於死地的人,如今突然變得那麼好說話,還讓她頗有些擔憂。
“無需多疑,千家預世信奉信義,應了你的事必會做到,然,你應了我的事也需信守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