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動手腕上的暗箭,這曾經是瓏月在萬山上做來送給他的,他從未用這件武器攻擊過什麼人,而如今,他卻要用瓏月送他的東西自行了結生命,也或者說,為瓏月,盡他僅有的力量,保住值得她在意的人。
封揚傷了,宮漓塵身上也漸漸帶傷,他們……撐不到前方禁衛軍攻破進來了。
他終於……能為瓏月做些事……
“都給我住手!!!”突然,天空中炸響淒厲憤怒的聲音,尖銳的嘶鳴猶如被人卡緊了脖頸,像絕望的哭喊,又帶著令人不禁膽寒的憤怒。
一抹明黃似是從天而降,伴隨著陣陣血霧飄灑,明亮的顏色卻如殺神降世。
一方混亂之中,瓏月居然徑直找到了正與死士搏殺的晚風,飄然墜地,一把掐住他的脖頸,激怒之下直接硬生生將人提起,“誰給你的權力?!!!誰給你的膽子殺我身邊人?!!”
連聲怒吼響徹天際,震撼著每一個人的肺腑,而直到這個時候,有些人才惶惶回過神,他們奉旨行事誅殺院子裡的人,而如今……新皇就在眼前。
他們真的才是假傳聖旨的人?他們才算是叛黨?可是,他們作為久在京都的禁衛軍,像這一般蹊蹺的事也並非沒見過,先皇不也是面上對皇夫一往情深,暗地裡也派人慾打殘他的腿麼?是他們錯了?還本是新皇的計,他們只是犧牲品?
一場突出其來的血腥惡鬥戛然而止,晚風被掐在瓏月手中漸漸失去意識,掙扎間,懷中的聖旨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卷著鮮紅的血展開,寥寥幾字勾畫間似要撕扯人的心肺,那鮮紅的玉璽印鑑……
伊人離 (5)
究竟是誰給他的權力,誰給他的膽子借她登基無以分身之時在她府中大開殺戒,似乎……不必再問了。她只是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周圍的死士警惕著慢慢收手,一邊防著對方再次暴起,一邊在地上的屍體中搜尋著可能生還的夥伴。
而直到這個時候,那些禁衛軍不管是敵是友的,才回過神來,紛紛跪倒山呼萬歲,可這此起彼伏忠誠的呼聲,卻喚不起瓏月心中半點身為一國之君的自豪,悲傷,心痛,不解……源源不斷匯聚在一起,凝聚成一股難以自持的憤怒。
這個皇位到底給了她什麼?她明明已經是一國之君,卻仍舊保護不了身邊的人,甚至說……這一場登基大典,其下卻蘊藏著恐怕蓄謀已久的殺戮,她還有什麼可自豪的?還能以什麼樣的心情接受這樣的膜拜?!
緩緩回頭,身後的人各各狼狽不堪,宮漓塵身上帶著傷衣上染著血,汐了了生死不明,竹真癱在地上扶著昏過去的千淨流,就連封揚身上也落著深深淺淺的傷,這就是她承諾給他們的美好生活?!
正在此刻,喬易才從外面跌跌撞撞跑進來,本也有武藝在身的人,如今也滿是狼狽,不知是從哪處險境剛剛脫身。
“喬易,傳旨……”
“姐,我們來晚了……”瓏月的話還沒說完,腦海中突然傳來瓏雪嘆息的聲音,“我們趕到的時候……一道假聖旨,墨嵐被逼自縊,已經……沒辦法了……”
瓏月心中一沉,堪堪掩下的憤怒再次席捲而來,一抹震顫靈魂的痛讓她不禁攥緊了拳仍舊顫抖,深深提了一口氣,“先回來,儘快……”
終還是沒能保得住,在她想到墨嵐可能遇到什麼事的時候,讓瓏雪跟去檢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說在北瑤,醫術最好的應該非瓏雪莫屬,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對方做事居然能那麼狠絕,居然……沒能給她機會保得住墨嵐的命。
“傳旨,朝雲,晚風假傳聖旨,今日所有犯上作亂者,一律格殺勿論!”瓏月咬牙切齒說著,面對那一張張剎然蒼白絕望的臉,這一刻,心裡卻怎麼也寬容不起來。
“陛下,今日乃是登基大典,更何況,他們都是……”喬易試圖加以勸解,登基大典開了殺戒必是不詳,更何況,這些在京都中的禁衛軍,多多少少都是眾位官員們的旁親……
“君無戲言。”瓏月冷冷四個字,便落定了眾人的命運,或許他們也是被假聖旨所迷惑,但是,她相信,其後更該有無盡的誘惑抑制了他們心中的疑慮。試問,如今整個北瑤甚至整片天下,有誰不知她身邊的人乃是她至親至愛碰不得?
或許他們覺得百般冤枉,或許他們只是奉旨辦事,但是,她要讓全天下的人藉此事再看個明白,她身邊的人,不管是誰,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許碰!
其實也是悲涼,她終究只能靠殺人來平息心中的怒火,卻怎麼……也挽回不了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