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了下,從納戒裡取出一枚金鍊子牽著的風水羅盤。這是奪命書生勘定法界的遺寶,本主已隕,羅盤成了無主之物。羅盤上的指標沒有方向地滴溜溜旋轉,尋常人眼中這一定是一件破爛貨。
我把銀蛇劍抵在羅盤之上,沉著臉呵斥,
“我的劍是七轉神兵,一劍就能讓你修為成灰。羅盤器靈,如果識趣,快出來認新主!”
銀蛇劍閃爍的都天神煞在風水羅盤上濺shè。原來混亂旋轉的羅盤的指標忽然凝在了南方不動。一個陌生的神念傳遞到我的心中,
“小仙長劍下留情。吾靈名曰指南人,七轉法寶是也。望氣、辨寶、定宇宙法界,皆是吾之所長。今rì棄暗投明,唯小仙長之命是從!”
“我要去龍虎山!”
我命令。
風水羅盤的指南針轉動東偏北的一個角度。
“向東一千二百三十八里,乃大正王朝荊東道江陵郡治所,有無數大舟可沿江直下龍虎山。”
琳公主歡然,
“走!遇山開山,逢水分水。”
………【第一六二章 月下談(一)】………
越是運用,我越發現風水羅盤的方便稱手。羅盤悉數顯示出方圓千里各處靈氣的濃淡疏密,比我和琳公主用崑崙法門望氣還要jīng微;靈脈和水的走向也被羅盤呈現得一目瞭然——我暗自決定以後尋寶探路,都要靠它吃飯。
我和琳公主藉著風水羅盤尋路,繞開了兩處騰起不祥之氣的是非山頭,三rì間風馳電掣地走了一千二百餘里。期間我沒有把銀蛇劍幻化成第二頭紫電飛龍,而是使用尋常的遁法趕路。我們離荊東道的人邑越來越近。我不知道外面半個月來自己的名頭傳到劍宗的地盤是好是壞,沒有和宗門門人匯合前,還是萬事低調為妙。''
我心頭印有對雲夢諸將種種道法神通的參悟。半月來我素不擅長的遁法也有了進境,勉強能跟上琳公主的騰雲之速。
前方的林木漸稀,川流不息的水聲漸響。遠處的風吹來了人邑的煙火氣。近年來我服慣了丹藥,聞到爐灶裡的五穀之香,不由生出溫馨的懷念之情。
“這就是江陵城啦!”
雲頭上的琳公主指著下方道。
御風的我也把雲頭拔高上空。我看到一條如巨龍蜿蜒的大江滾滾東流,星羅棋佈的大小湖泊從大江分叉,好像神樹分出無數曼妙的枝條;湖泊之間是一望無際的魚米之鄉,好像枝條上盛開的文明之花。無數湖泊簇擁著大江;無數魚米之鄉則簇擁著一座大江南畔的五重大城。
我不禁心cháo澎湃。論起規模,廣陵城和凌牙門還在江陵城之上;但我在兇險絕地和山野待了許久,看到人煙輻輳的大城,親切感倍增。
“你的路帶得很好,不要懈怠,以後再立新功。”我傳風水羅盤神念。
“微末小靈不過獻一點犬馬之勞,多謝小仙長抬愛,rì後自當竭盡心力輔佐。”滿口馬屁文言的羅盤器靈歸於沉寂,我把它收回納戒。
我們降落在月光粼粼的大江畔。這座江陵城和其他中土的大城一般,都有陣法護持,元嬰者以下不能任意出入。琳公主告訴我護持江陵郡城的是劍宗的混元陣法,從他們宗的混元劍陣改良。
——朝廷和劍宗真是不分彼此。
我和紅衣少女互望了一眼。
“我們從雲夢出來已經過了小半個月,再延宕幾天也無妨。這段去龍虎宗的水路我從來沒有走過。不如僱一艘大船,一路玩賞風物人情到龍虎山吧。”
琳公主舒了下腰肢,半是求情,半是慫恿,
“中土的腹心地帶妖邪潛蹤,我們大可以在江舟中用靈符紙鶴和龍虎山的翩翩他們聯絡。現在子時,江邊無舟。我們在江陵城歇到天明再走。如何?”
我笑了
——分明是紅衣少女的公主脾氣發作。出了兇險山野,她就想在人間的花花世界遊玩一番。凌牙門的時候如果不是為了取回南宮之心,琳公主大概也要在那座南海名都盤桓旬月。
我也不點破她的心思,一口答應下來。
像劍宗佔踞的夜郎城那樣,肅殺寒夜中的江陵城牆上有兵卒來回巡邏。數百健卒都披掛著熠熠生輝的二轉寶甲寶兵,一律有內功以上境界。十餘個武裝了三轉兵甲的築基小校在指揮部眾。城上巡哨的力量已經不算小,城內的駐兵必然更加可觀,足夠彈壓凡人城邑里的尋常叛逆——只要他們不遇到金丹者。
說到金丹者,我瞥見有一個眾人簇擁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