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開口要問,阿香就不耐煩的將我止住,她說:“來了這個地方就別再裝什麼君子也別再裝什麼同情。不要問我什麼,我的回答只會讓你失望,在我身上沒有任何你想聽的悲傷故事。我不堅貞所以沒有任何人逼迫,我不孝順所以也不會賣身救父。我選擇的只是我喜歡的,我喜歡做小草不夢想做蓮花。如果你以為我是搬了《女按摩師日記》裡的話來塘塞你,我也不需要解釋,反正總有那麼些男人自以為是。”
阿香說得那麼不屑,但我卻分明感到她的內心極其痛苦。她來這裡應該時間不長,她還沒有學會用眼睛去掩飾自己的言不由衷。
我問:“阿香,你何苦要把自己說成這樣?……”我還有很多話想說,比如……但我打住了,我能做什麼呢?幫助她嗎?可憐我自己都身陷困境。
阿香冷笑了一下坐在床上,說:“吱唔什麼,愣在那裡做什麼斯文。誰還看不透不就是想讓我主動。”邊說邊脫自己的上衣。
不!阿香,我不是那樣的。但我沒有解釋,此時此刻我說什麼她都不會信。我伸手去阻止,但是已來不及,她連那本來就遮擋得很少的胸罩也給解了下來。
我側過身去,我不敢去看她那對**是不是也像表妹的**一樣豐滿高挺。我想從她的身邊逃走,她卻猛然把我緊緊的抱住了。
她的雙乳緊貼著我的後背,她的舌尖在我的脖子蛇一樣遊走。她喃喃的說:“別看不起我和這裡的姐妹,我們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更珍貴,我們付出了太多,我們沒有無緣無故獲得過任何一樣東西。”
我慌亂而難過,那些永遠也說不完的話直往上湧,咽不下吐不出,彷彿是卡在喉嚨的魚剌。
我沒有反抗,我忽然看透一切,沉淪的只是阿香的肉體而不是她的靈魂。她沒有撩撥我的情慾,她是真心需要。她需要我,她越是痛苦越是需要我。就好像子鬱越是痛苦越是需要隔壁那個女人。
我聽到了,雖然不甚分明但我還是聽到了,隔壁那呻吟,急急綿綿,比裡描寫得還要讓人墮落,心甘情願的墮落。
彷彿浪在撲擊著岸,彷彿岸在撕裂著浪。浪和岸瘋狂的就要徹底摧毀對方的一切,忽然似乎有什麼爆炸了,一聲大叫後即刻就萬籟俱寂。
岸妥協了,浪也疲倦的退去了,隔壁歸於平靜,而我內心的浪潮才剛剛開始。世界忽然變得好輕,我再也顧不得那麼多,顧不得柔娜,顧不得憶蘭,顧不得一切道理倫理。我,子鬱,阿香,我們是一樣的啊,一樣的痛苦,一樣的渴望著墮落,渴望在墮落中報復這個世界。
我體內有股熱浪在上撲下竄,在猛烈膨脹。我正視著阿香,她已解開我的褲子,把手伸向了我那裡……
我翻身把阿香重重的壓在下面。但是我在流淚,阿香也在流淚。
她說:“尋歡,我愛你,在人才市場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愛你。但是,我想不到,我想不到會是這樣得到你。”
阿香真的得到我了嗎?我真的得到阿香了嗎?我哽咽了,我和阿香把對方抱得越來越緊。晏殊的《浣溪沙》寫得多好啊。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憐取眼前人吧,讓與眼前無關的一切滾開吧,什麼劉一浪,什麼柔娜,什麼憶蘭都通通的滾開吧。我和阿香在快樂中痛苦,並且在痛苦中快樂著。隔壁子鬱忽然接了個電話,好像是有誰在外面找他。他急急的出去了,他出去時叫了聲我,我竟也沒有回答。
又一場浪和岸的戰爭,正在來臨,也許比隔壁的還要激烈。我和阿香用狂跳的心迎接這場戰爭,用赤裸的身子迎接這場戰爭!
就在這我從未經歷過又讓我熱血沸騰的戰爭離我們越來越近時,外面大房間裡一陣慌亂,重重的腳步聲,粗魯的吼叫聲,女孩們的嘲笑聲……彷彿重慶夏天的暴雨忽然間來臨。
我沒弄懂是怎麼回事,阿香卻急急的推開了我,她說:“快,快穿衣服。”
我們還沒來得及把衣服穿上,就衝進來兩個穿制服的男人,他們威嚴的道:“把衣服穿上。掃黃打非的!”
但是,我卻看到了他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眼睛,色眯眯的盯著阿香沒有來得及穿上衣服的身子。
我忽然好想笑,痛苦得好想笑。這樣飢渴的眼睛長在這樣威嚴的臉上,比我看過的任何滑稽表演還要滑稽!我努力控制自己但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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