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已經失去了理智的丁小魚那般恐慌慌亂的動作,季四朝著這個物體之上定睛一望,也迅速從馬背上翻身跳下,阻止她道。
“季四,不要阻攔我!”
丁小魚生怕季四再阻攔她!他的阻攔只是更加加快她開挖的動作:不管是什麼,她都要將這個物體挖開看個清楚,才能徹底安心。
“夫人……夫人你清醒一點,屬下沒有想要再阻攔你,請夫人看清楚一點,這只是一具動物的屍體,並不是世子爺。”
季四大聲的提醒道,試圖讓丁小魚更加清醒一點。
“是動物的殘骸嗎?是嗎?!”
聽到季四如此說,丁小魚一顆絕望的心突然好似從窮途末路一下子迂迴到柳暗花明,她迅速瞪大了眼睛向這具駱駝的殘骸望去。
“韓諾……你不是韓諾,我的韓諾還活著、還活著!”
待看清楚了眼前的這個物體真的是一具駱駝的殘骸,丁小魚突然掩面痛哭起來,而她的整個嬌軀亦在此時癱坐在了地上。
剛剛,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她怕她找到的只是韓諾的屍體。如今看來,他一定還活著,一定!
趕走了所有的絕望,丁小魚再一次點燃上新的希望。
“季四,我要繼續找下去,一定要找下去。”
原本痛哭流涕的俏臉之上在此時渡上一層帶著幾份後怕的緊張神情,唯恐她再晚一步,韓諾真的會消失一般,丁小魚用纖手胡亂的抹了一把俏臉之上的眼淚,繼而迅速翻身上馬。
而她一張原本美麗的俏臉,也因著她的淚痕與風沙的混和,而變成了一張大花臉。
但丁小魚卻根本顧不上這一切,在她的心中,唯有找到韓諾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
兩人繼續策馬前行,迫於她的執著與深情,季四在心中感動了一遍又一遍:當初,世子爺為了她不惜與韓涼王決裂;因為她,世子爺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甚至還因為她,有一年的時間,世子爺都沒有笑過。如今看來,世子爺曾經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越發的深沉起來。
一望無際的荒漠之中,一座座沙丘在暗夜的籠罩下,彷彿一個個正在蟄伏中的危險魔獸,夾雜著耳邊灌耳的風聲,以及撲面而來的一股股難忍的熱浪,丁小魚與季四就彷彿是走在一座永遠光明的可怕地獄,隨時都在迎接著冥鬼的召喚與索命。
還好,一夜的顛簸勞頓與胡亂摸索並未有狂風、黃沙的攻擊。
黎明來臨,當灼目的烈日在天邊露出第一抹光線,沙丘之頂,丁小魚牽著身後的駿馬,無望的眺望著眼前依舊一望無際、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的沙漠。
陽光將她消瘦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她逆光而立在陽光之下,一頭蓬亂的頭髮在一股股熱浪的侵襲之下,靜止的矗立在空氣中。
她的嘴唇無比干涸,被風沙吹裂的唇生生裂開了幾道鮮紅、乾涸的裂痕;她的嗓子早已啞的說不出一句話來,滿身的風沙將她原本淡藍的衣裙塗抹成一片灰藍色,她就像一尊雕塑呆呆的矗立在原地,不哭不泣、不喊不說。她只是用一雙空洞的眸子,痴痴的望著天邊與黃沙相連的遙遠盡頭,似乎她的希望就在那裡……
“夫人……屬下怕您的身體扛不下去。還請夫人回去,餘下的事情就由季四代勞吧。季四在此發誓,誓死找到主公。”
季四亦疲倦的拉著身後早已邁不開步伐的駿馬來到丁小魚的身後,他用嘶啞的喉嚨用力的擠出一句話來,而他一張原本剛毅的國字臉上,也早已抹上了無比的倦色。
“季四,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找他,不論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給找回來。”
丁小魚用力的扯著喉嚨,每沙啞的說出一個字,她的喉嚨就有一股火辣辣的、難忍的刺痛。
然而,這點痛苦若比起她心中的流血不止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麼?
她努力的朝季四笑笑: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能夠笑的出來。
只是,她這樣故作堅強的微笑,卻是比流血還要讓她痛上千倍萬倍、比哭也要難看上數倍。
“既然夫人執意如此,那屬下就陪著夫人繼續找下去。”
季四拖著沉重的步子,他咬了咬牙,望了望東方那顆逐漸跳出地平線的烈陽,繼而吃力的拉著身後的駿馬繞過丁小魚,堅決的向前邁去。
他的身後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腳印,經過烈陽的爆曬,泛白的黃沙被照耀得一片金光刺眼:對於他來說,世子爺所珍惜的,他必用性命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