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水邊傳來一聲貼著耳朵的厚重水聲,近在咫尺的威脅令人毛骨悚然,森然鋒利的獠牙咬碎空氣重重地交擊在口腔內,發出一陣駭然的聲響。
“小心!”
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在看見那條竄出水面的巨鱷的一瞬間,鏡月未央立刻就朝聞人櫻離撲了過去,抱著他的腰背在沙地上連著打了好幾個滾兒,一直到脫離巨鱷的攻擊範圍才停了下來。
“哎喲我的媽呀!嚇得我蛋都碎了……”回頭看見巨鱷棲息在水裡露出半個龐大的身子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自己看,鏡月未央心跳一**地加速,驚魂甫定地拍著胸口從聞人櫻離身上滾下來,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幾口氣才穩住了心神。
這種地方居然會有鱷魚!而且還是這麼大的鱷魚!比動物世界裡看到的巨鱷幾乎大上了三倍,一顆眼珠子比碗口還大,閃爍著陰幽而冷鷙的光芒,像是黑洞一樣看久了就像是能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鏡月未央在暖洋洋的太陽下生生打了一個寒顫,嘴裡忍不住碎碎念,真尼瑪的邪門,這條鱷魚別他媽是基因變異了吧!
看到鏡月未央因為驚懼而微微顫抖的雙肩,聞人櫻離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也許是今天的陽光太過刺眼,看著那張太陽底下反射著陽光的側臉,聞人櫻離不由細細眯起了眼睛。
儘管鏡月未央也許只是下意識的舉動,但是這種不顧一切被人保護的感覺,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連記憶都變得殘缺而破碎,可是那種感覺還在,那種莫名的悸動與……不解,還在。
他承認,他從來不是一個有溫度的人。
就算他看起來溫良親和,可是那種與生俱來的骨子裡的冷血,再加上帝王家潛移默化中沾染的酷厲殘暴的習性,卻是深深烙在了靈魂了,生生世世都難以抹去。
從小他就被選為大統的繼承人,受盡千萬人的擁戴,從他懂事開始,就沒有人敢對他大聲說話,更沒有人敢違揹他的意願,而與此同時,他所受到的磨鍊與特訓也比一般人要多上幾十倍甚至上百倍。據奶孃說,他小時候其實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可愛得像個瓷娃娃,讓人看了就覺得歡喜。可是父皇不准他笑,因為他覺得這樣有損帝王的威嚴,每當他笑一次,奶孃就會遭到一次毒打。父皇從來都不會對他動手,但是每每他犯了錯,就會由身邊親近的人加倍承擔責罰,而每次當那些人一個個離開,他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覺得愧疚,有的只是犯了錯的羞憤。
可儘管如此,還是有無數的人前赴後繼地對巴結他討好他,把他當成寶貝似的捧在手心寵著。他不笨,他知道這些人都是為了他的那個尊貴無比的身份,如果不是因為他長了一張俊秀的臉,如果不是因為他那高貴至尊的地位,如果不是因為他與生俱來的聰明才幹,這些人只怕連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既然他們是帶著目的討好他的,那麼理所當然就要承擔起相應的風險與責任,所以就算那些人為此付出了性命甚至更慘重的代價,他都吝於施捨一絲一毫的同情。
對宮人如此,對臣子如此,對血親亦是如此。
因為就連母后,也是揣著“母憑子貴”四個字在後宮耀武揚威,甚而還奢望染指朝政。
所以當那一次,他偷偷溜出宮被山賊劫持的時候,那個一起被關押的少女寧願被凌辱至死也要換得他的周全,那種傾盡所有的力氣想要保護他的信念——不帶任何的雜質,不帶任何的私心,只是簡簡單單地想要他好——讓他有種莫名的困惑。那種感覺說不上是高興或者是感動,但是並不討厭,因為那是第一個人,不為其他卻只是為了他本身,而拼了全力為他好。
就像現在的鏡月未央,大概就算剛在被巨鱷捕獵的只是一隻小兔子,估計她也會不由自主地撲過來救護。她就是那樣傻得莫名其妙的一個人,心裡巴不得他出事,行動卻比腦子裡想的要快上那麼一兩步。
看著鏡月未央懊惱得蹙眉跺腳的模樣,聞人櫻離突然間換了一個想法,或許……可以不用殺了她。
這段時間把她帶在身邊,似乎確實有趣了很多,至少不像以前那樣無聊了。
“臥槽!那些冒泡的是什麼東西,不要告訴我它們也是鱷魚!”
聽到水面傳來斷斷續續一陣陣咕嚕嚕的水聲,鏡月未央忍不住跳著叫了起來。
“我很想告訴你它們不是,但……”聞人櫻離“唰”地亮出袖中短劍,飛速旋身往身後的草叢裡當空劈了一刀,徑直在泥灘上劃出一道深長的痕跡,還有絲絲斑駁的血痕,“這裡也有。”
“喂!小心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