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跟在御醫身後走到床側,柳浮玥揚眉朝床上瞟了一瞟,一眼之下宛如五雷轟頂,瞬間就震在了那裡。
怎麼會是……怎麼會是……鏡月未央?!
鏡月未央意識模糊不清,額頭隱隱滲出一層冷汗,蒼白的唇瓣上沾滿了血漬,還一個勁地往外吐血泡,無論宗政雪微怎麼擦拭都抹不乾淨,好像要把全身的血液都吐掉一樣,宗政雪微一手緊緊握著鏡月未央的手腕,手心滿是冷汗。
床榻邊,柳浮玥還像是石化一般怔怔地站著,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裡,以這樣的情形遇見鏡月未央……
在他的印象了,鏡月未央從來都是光鮮亮麗到浮華,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沒有哪個時候像此刻這樣蒼白,脆弱得好像風一吹就會散開。
自從那日離開鳳城之後,他就再沒去碰觸過這個名字,宮裡事務繁多,他根本沒有任何的閒暇去考慮別的事情,至於對鏡月未央懷有怎樣一種情懷,也一直刻意迴避沒有去疏離,好像這麼做的話就可以慢慢地把她在自己腦中留下的印記,慢慢地抹去……即使後來聽到了關於鏡月女帝的無數傳聞,震撼之餘是驚異,驚異之餘,卻又覺得好像是理所當然,然而無論是什麼樣的心情,自從他回到聖焰的那一刻起,這個女人就已跟他毫無關係,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牽連。
可是無可自抑的,在見到面無血色昏迷不醒的鏡月未央那一瞬間,整個胸腔都狠狠地攫在了一起,連呼吸都要在剎那間失去。
“怎麼會這樣?!”
眼見著鏡月未央咳出的鮮血幾乎染滿了半床褥子,宗政雪微再也無法冷靜,額角的脈絡凸顯開來清晰可見,連表情都不免顯出了幾分猙獰。
“想必女君在昏迷前一刻還在運功,體內聚集了大量的勁氣,因無法釋放而在脈絡間橫衝直撞,損傷了經脈與內臟,然女君功力深厚,才壓制了兩日來的血氣,如今身子愈發虛弱,才被內勁衝了開……”老御醫滿頭白髮,連眼睛都像遲暮的老者般渾濁不堪,然而那一手經年積累的醫術卻是舉世無雙,恐怕就是跟天山老人相對,也可分庭抗禮。
自然,他的判斷不會有差,在鐵籠砸下來的那一刻,鏡月未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聚起內勁想要一舉破開,卻沒想到最終反而折磨了自己。
老御醫說得井井有條不緊不慢,儘管眉頭緊蹙,卻不像是毫無辦法的摸樣,宗政雪微何等眼力,看一眼便沉聲打斷他:“要怎麼做才能救她?”
聞言,老御醫抬頭看了他一眼,口吻跟著嚴肅起來:“陛下可是肯了心要救女君?”
宗政雪微對上他的視線,一字一頓:“只要能救活她,朕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柳浮玥聞言眸光輕顫,忍不住抬頭看向宗政雪微,卻沒在他臉上找到任何虛假的成分,決絕的口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氣勢迫人,叫人不敢有任何的懷疑。
任何代價……
如果要他用江山來換呢,他也會像現在這樣,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嗎?
柳浮玥極為稀罕地走了神,等收回思緒,跟前即便掀起一陣暖風,明黃色的身影在面前一閃而過,雙手託著鏡月未央即便如雷電般奪門而出,快得連背影都來不及看清。
“冥皇這是去哪裡?”
“冰窖。”老御醫先是嘆了一口氣,繼而又是搖頭笑了笑,神色複雜無法言說,“女君此番氣血攻心,唯有更強勁的功力才能壓住那股擾亂的氣勁,若非冥皇練就了武林絕學九玄心法,恐怕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女君,只是可惜了……唉。”
柳浮玥微微揚眸:“可惜什麼?”
老御醫抬手輕輕撫了一把長及腰身的白鬚,面上盡顯惋惜之色:“這樣一來,冥皇一身的蓋世神功也就廢了。”
話落,柳浮玥的麗眸又是禁不住輕閃了一下。
冥皇是何等人物,寧可負盡天下人也絕不會自損半分的一代霸主梟雄,有朝一日竟然也會為了別人犧牲至此?!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無論誰告訴他,柳浮玥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最多也只是視其為這隻狡猾多端的老狐狸所玩弄的一種苦肉計罷了。
驚撼過後,冰冷如霜而又絕色風華的臉上淺淺揚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原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還發生了這麼多他毫不知情的事,西冥帝君和鏡月女君?這兩個無論如何也無法聯絡起來的人,竟然會生出如此之深的糾葛。
果然是世事難料,他到底錯過了……多少?
為了防止多生變故,宗政雪微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