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辦事員眉峰一挑,不明所以。
寧靜扭頭看向葉致遠,雙眼中充滿警告,示意他不要再亂開口。
“他今天有些發燒,說錯話了,可以辦事了。”寧靜沉下心來,冷靜的開口。
聞言,葉致遠笑了笑,發燒,虧她想的出來,不過既然她那般堅決,便隨了她吧。
寧靜的目的就是要離婚,所以今日無論發生什麼,她務必要辦好的。
辦事員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他們面前,寧靜刷刷的簽上名字,然後遞給葉致遠,他將鋼筆捏在手中,看著那已經簽好的清秀筆跡,然後緩緩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咔嚓。”
“咔嚓。”
原先的雙人照被換成了單人照,鋼印印在他們各自的臉上。
“先生,這是您的。”辦事員見他遲遲不接,便出聲叫了他。
伸手,接過,心痛如麻。
清脆的高跟鞋聲響起,那是寧靜漸行漸遠的聲音……
空蕩的街,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寧靜不知道為何今日的街道會如此的安靜,像極了平靜的海面,沒有一絲漣漪。
只有她。
似乎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滴滴答答的高跟鞋聲,默然的響起,竟是那般孤單。
毫無方向,或許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裡。
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葉致遠在紙上落下名字的那一刻,她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要抓住他的手,想要讓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早上電話裡的聲音卻是一閃而過,那樣的念頭最終幻滅了。
去哪裡?
要去哪裡?
寧靜輕輕地詢問自己,卻發現偌大的M市,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可悲,非常可悲。
好冷,真的好冷。
她忽然有一種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感覺,雙手交叉在胸前,環抱自己,取暖。
可,還是冷,渾身像是冰窖一般,冷的手腳都發麻。
家。
忽然一個字冒出腦袋,像是晴天裡的一個霹靂般,驚醒了她。
對,回家,她要回家。
再也沒有猶豫,寧靜上了路旁的計程車。
寧靜一直都知道,在父親的眼中自己是最懂事聽話的那個,無論寧馨和繼母說什麼,她總是無限制的說好,似乎屈服於她們,是她的使命一般,只是現在想來,或許她又是最不聽話的那一個,雖然寧馨有些極端,有些驕傲,甚至於有些狂慢,但至少她一直陪在父親身邊,而她,五年的時間,又去了哪裡……
她一直想努力的做個乖女兒,卻還是讓父親操心。
她本想給父親一個安詳的晚年,卻不知道她的事給父親帶來怎樣的影響。
五年來,每次想到父親,想到家,心就跟被刀給剜過一樣難受。
其實在飛機降落在M市的一瞬間,有就想回家,就想衝進父親的懷抱裡。
可是,她不敢,那日她明明回去了,卻不敢上前,她忽然害怕打破他們寧靜的生活。
她承認她是懦弱的,是膽小的。
她不敢面對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因為不能面對,她做了什麼事情呢?她未婚生育,而且不告而別,五年不是五天,她自己都能體會那種想死的痛苦,何況年邁的父親呢,所以她一直不敢和父親聯絡,她知道,她並不堅強,她不怕父親打她,她怕的事父親眼中那冰冷的絕望和失望。
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打氣,其實生命無論變成什麼樣,家人是最割捨不下的。
眼前的這片小區,一如五年前的那樣,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是啊,什麼都沒有變,這是寧靜心底最真實的呼喚,她多麼希望會有時光機,那麼她便不會去那個酒吧,那就不會遇見葉致遠,也沒有接下來的故事。
那麼她便永遠會是父親的乖女兒。
寧靜站在家門口,腳步卻是停留在小超市的邊緣,她覺得自己很緊張——
回家了,可是父親看見自己會不會以為自己撞見鬼了?畢竟她消失了五年。
父親肯定會追問自己,這五年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和他聯絡,那麼到時候她又要如何回答。這些問題,她想過很久了,可是真的要面對的時候,竟然還是有些難以組織起來那些藉口,因為她知道,自己說的再好,也是帶著謊言的。哪怕這些謊言是善意的,可是她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都在欺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