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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案件了結得如此迅速令萬民看到了新帝的公正與行動力,民心非但未亂反而更添凝聚力,天下學子亦紛紛備戰重考,並且重考會由景晨親自主持。

蕭涵是極明事理的,他知道此事無半點轉寰的餘地,母親蕭敏居必死無疑,否則景晨無法向天下人交待。明知求景晨也不會有用,他也不欲令景晨左右為難,於是向商穆告了病,並拒見任何蕭氏族人,將自己關在宮中數日滴水未進,亦未露面於眾人面前。

景晨亦是五味雜陳,蕭涵越是沉默,她越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哪怕他像個普通男人一樣在她面前哭鬧一番,她心裡都會好受些,但是他硬是沒在她面前掉過一滴淚,流露過一絲哀求,夜裡去哺餵小公主時,蕭涵亦不與她相見。蕭涵既然不願意見她,她亦做不出強迫他的事來,心中隱隱愧疚,卻毫無辦法。

不久後,蕭敏居被斬首於午門。蕭珏回到京中處理她的後事,儘管已經開府另過,但她到底還是蕭氏血脈,如今她便成了整個蕭氏的頂樑柱,族人俱求她繼任族長,蕭氏經此一事,數代積累的赫赫聲譽盡數付之東流,若蕭珏不在此時站出來拉撥一把,蕭氏從此沒落也是可以預見的事。

蕭涵再出現在景晨面前時,整個人都瘦變了形,下巴削尖,顴骨突起,人不勝衣,景晨驀然覺得心中鈍痛不已,拉過他的手,醞釀半天,“蕭涵,是朕對不住你……”

蕭涵輕輕抽回自己的手,俯身行了一禮,緩聲道:“不,聖上理應秉公執法,蕭涵應感謝您……未誅我蕭氏九族,已是網開一面……”

景晨怔然,喃喃道:“瞧你說的……何至於此?罪不至此……你與朕既為夫妻,朕亦算得上是半個蕭家女,只是……抱歉了,蕭涵!”

蕭涵垂頭,兩滴晶瑩的眼淚迅速垂落,如同朝露一般轉瞬即逝。

景晨長嘆一口氣,伸手將他攬入懷中,與他額頭相抵,只覺懷中人形銷骨立,硌得慌,心中亦如堵巨石。

這是景晨第一次主動擁他入懷,然而蕭涵心中卻已經是死水微瀾,忘記怎樣笑了。

小公主半歲了,蕭涵終於慢慢覺察出不對,他發現孩子雙腿總是虛軟無力,民間俗語講小兒三翻六坐,本該是可以借力坐起來的時候了,卻依然要躺著,要人抱著,從未曾像別的孩子那樣在父親膝上蹦過,聯想起樊詢當日的話,彷彿惡咒似的,在他心中埋下陰霾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

太醫署數十名太醫挨個為小公主看過之後,斷言小公主此生是難以站起來了,甚至於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個未知數,儘管對於這樣的結果知情的人都早已心有準備,但當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時,仍令蕭涵一夕之間如墜冰窖。

商穆自源女中毒事件之後對蕭涵更加疏遠,聽了太醫稟奏也只是差人送禮安慰幾句而已,他當初早就說過,即便孩子生下來之後帶有殘疾,景王府也不介意養著她一輩子,如今景晨登基為帝,這樣的事則更加不足為慮。

景晨也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對於蕭涵的狀態很憂慮,對他道過兩年等孩子大些了,可以帶她上天山讓天山雲老看看,或許還有機會讓孩子好起來,話雖如此,然而她自己心中亦並不抱太大希望,畢竟當初受孕的情況有多糟糕眾人都十分清楚,她勸導無數遍,蕭涵始終木木的,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什麼也沒聽進去。

連番打擊令蕭涵一日比一日沉默,一日比一日消瘦,因為怕從景晨眼中看見一絲嫌棄的情緒,他索性將自己封閉起來,宮門深鎖避而不見,景晨政務繁忙,一時亦未顧得上他。

直到一日,蕭涵所居的上華宮子夜裡突然陷入一片火海,天乾物燥,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餘風帶領禁衛們闖入火場救人,卻一無所獲,至天色大亮,景晨親自踏入廢墟尋找,斷垣殘壁中沒有一具屍骨,蕭涵父女憑空消失,蹤跡無尋。

景晨在那片廢墟中佇立良久,後命人重建上華宮,宮中遍植松柏,蒼翠掩映下一大一小兩座衣冠冢緊緊挨在一起,從此這處宮殿便成了比冷宮還要冷的禁地,除了灑掃內侍,等閒無人能進去。

一夜,景晨於九重塔頂迎風自飲,任凜洌風聲穿堂而過,吹得她袍袖翻飛,商穆尋蹤而至,坐在她身邊,看她數杯酒入喉,驀然開口,談及那個禁忌許久的名字,“我相信蕭涵不是輕易尋死的人。”

景晨如坐定一般,九重塔的視野極寬廣,月夜下萬里江山彷彿盡在指間掌握,良久,她低沉的聲音零落在風中,如翻飛的秋葉一般蕭瑟,又還帶著絲絲的微不可察的眷戀:“我以為,一直以為,他不會離開。然他既已決意離開,我能給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