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不遠處,一個青衣的青年劍客腰懸長劍,倒也英俊挺拔,卻偏偏一副憊懶的樣子,但是,眼神冷冽,目光轉動之間,將周圍的情形盡收眼底。
這兩人,自然是雲霄和趙雷。
雲霄是來送別的,但是,她並沒有走近。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個馬上的身影上,他那麼挺拔,那麼穩健,像一把出鞘的長劍,冷厲而鋒銳,透著一往無前的決然,也透著摧枯拉朽的氣場。
任何人看到這樣的他,都會相信,他的不敗神話不會被打破,他的戰神威名永遠留芳。
司城玄曦感覺到一道目光凝視,心有靈犀地看過去,便與雲霄目光相對,兩人的目光越過時光,越過人群,膠著在一起,天地之間,頓時變得一片空茫,似乎整個世界,只有他和她。
司城玄曦心情激盪,漠然威嚴的臉上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雲霄亦是唇角略略上勾出一個不易覺察的弧度。
只是一眼,膠著,然後,便已經分開,然後,司城玄曦不再側頭,雲霄也不再看他。
雲霄的目光移向他的身後,落在荊無言的身上,荊無言也看到了她。他在馬上笑容溫潤,略略點了點頭。這動作很輕微,但是,他表達了他心中的堅定。宵露,你放心,有我在,司城玄曦就不會有事!
仍然只是目光一觸即分,再無第二眼。
雲霄低聲道:“走吧!”
趙雷道:“這就走了?”看了司城玄曦一眼,卻見司城玄曦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地向前而去。趙雷心想,有這麼送別的麼?等了半天,就這一對眼,然後就像陌生人一樣走了。送別也當送到他出城門吧?
不專業,太不專業了。
其實作為一個外人,他又哪裡明白。
對於司城玄曦來說,這一眼,雲霄已經楔進他的心裡,刻骨銘心,再不會或忘,以後,戰場再慘烈,現實再殘酷,處境再艱難,心中浮現這一眼,他也有足夠的動力,無限的勇氣來面對任何惡劣的環境,任何難以承受的困難;
對於雲霄來說,這一眼,她是要他安心。她的安全,不需要他擔心,她會保護自己。這時候的小別,是為了以後的長聚。
這一戰之後,無論勝敗,燕王都不會再存在於世間。若戰敗身死,有她陪他;若戰勝,他也將不再是燕王,而是她雲霄的夫君。
燕王此時的風采,她又怎麼能不來看一看呢?
西城門大開,大軍出城,送行的百姓們默默無聲地送到城門口,再也看不見了,還悵然若失地站在那兒,不願意迴轉。整個軍隊靜默無聲,腳下沒有絲毫停頓,顯示著他們的訓練有素和紀律嚴明。
不需要特別說明,人人都知道,燕王帶兵,第一條,便是軍紀嚴明,令行禁止,近乎嚴苛,但是,那些曾追隨過燕王的將士們,卻沒有任何人因為軍紀的事情對燕王有絲毫怨言,反而不斷告告誡自己的下屬,軍紀的嚴明,軍令的嚴格執行,是一個軍隊至關重要的東西,避免流血犧牲,減少無謂傷亡。當年的燕王軍隊,就是例子。
司城玄曦已經不在軍中多年,但是,軍中一直有他的傳說。
大軍出城十里,有斥侯來報,前方有人擋住去路,求見司城玄曦。
司城玄曦皺眉,擋住去路,這是要幹什麼?驅馬上前,荊無言也相隨在後。
只上前不到一里路,就聞到一陣酒香,他心中警惕之心大作,荊無言的神色也凝重起來。這得多少酒,才能散發出這樣濃郁的酒香。這是什麼人,竟然在這樣的地方,置辦這麼多的酒,他有什麼目的?
再往前一段路,就見到一排排的酒罈堆成了小山,一排排的桌子在路邊,桌子上一疊疊的碗,四十多個一色灰衣的下人在忙碌,正把一個個碗一字排開,一罈罈酒搬到前面來。最前面,一個藍衣青年翹首而望。看見司城玄曦的馬馳近,他立刻迎上前來。
老遠一抱拳,道:“司城將軍,在下等候多時了!”
司城玄曦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凝聲問道:“這位公子,請問你是何人,在此等候在下有何貴幹?”
藍衣青年綻顏一笑,道:“司城將軍,是在下唐突了。在下路君孝,是路三的哥哥,聽聞將軍領軍出征,特備薄酒,以壯行色!”他笑了笑,又補充道:“在下以前曾有個名字,叫藍君孝,只不過,在下不容於家族,不容於祖宗,所以,不敢以藍為姓了!”
他若沒有這番解釋,司城玄曦會雲裡霧裡,路君孝,路三的哥哥,這本來就是似是而非,很怪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