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宵露扶著知勇,就那麼大搖大擺,旁若無人地從眾人面前離開。
端木長安笑眯眯地道:“愛妃,天色已晚,還是本太子陪你一起去吧!”他只帶了尋箏一人,倒真是輕裝簡從,至於有沒有暗衛跟著,那就不得而知了。
藍宵露不想理他,腿長在他身上,她要不要他跟,他都會跟著。再說,今天的策劃逃脫失敗也就罷了,還被胡守成騙得拿刀架在脖子上,險些連累好些人一起送命。
這事已經不僅是丟人了,雖然即使她不叫丁平等人放下兵刃,在胡守成的羽箭攻勢下,丁平他們最後也會支撐不住。可是人心理就是這麼奇怪,因為抵抗力盡而被抓,和被人騙了,利用了被抓,雖然結果是一樣,但是心裡的感覺卻不是一樣。
何況,端木長安絕不是適逢其會,他應該早就在門外等著了,非要到她們最狼狽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才出來,不管他有什麼考慮,也不管他在進行什麼政治博弈,她一樣不會因為自己免遭了胡守成的毒手而對他心生感激。
困住她的,是他;讓她從一個商人身份到現在這樣尷尬身份的,也是他。
在她的心裡,對他始終都是抗拒的。
她心裡很沒好氣,即使他愛妃兩個字叫得再親熱,即使他派出的人雖然是監視和侷限,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保護,她也仍然不爽。
就好比一隻鳥,原本是自由的,被人關在漂亮精緻的籠子裡,每天有人精心餵食,照顧有加,可是,那隻小鳥難道應該感謝把它關在籠子裡的人嗎?
錦衣華服又怎麼樣,虛榮尊榮又怎麼樣?她只想做一個不與任何國家的國政掛鉤的單純商人。
難道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命運就該這麼不由自主?總是擺脫不了男人的翻雲覆雨手?棋子,擋箭牌,藉口;利用,誘餌,導火線?
對不起,她藍宵露不要傳奇的人生,她無福消受。她只想做個正當商人,用自己的精力,時間,智慧,眼光,來賺取錢財,不想攪進一個個泥潭裡,看著風光無比,實際冷暖自知。
知勇的家離得倒也不遠,在胡府東面兩裡多遠近,知勇趕回去時,他家老孃在鄰居的照顧下已經沒事了。原來知勇老孃的病,是羊癲風,沒病時候若無其事,突然發病的時候就會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很是嚇人。
知勇的鄉鄰們都知道他孃的這個病,見著發病,都會幫忙把人抬到床上去,再派個人去通知知勇。
見知勇回來,身上衣服也破了,腿上在流血,後面還跟著一堆人,那些鄉鄰們都很奇怪,以為是有人要找知勇麻煩,看向藍宵露等人的目光,充滿了戒備和敵意。
端木長安走在後面,尋箏更後一點,端木長安看著暮色蒼蒼下,遠離了街市繁華的郊區菜農聚集之地,三兩處房屋,幾隻雞地屋邊啄食,一條瘦骨嶙峋的黃狗搖著尾巴蹭到知勇身邊,他對尋箏道:“很不錯嘛,很美!”
尋箏不答。
藍宵露在前面聽見,冷冷一笑,道:“多有優越感的評價!”
“愛妃似乎對我頗多不滿!”
“閉嘴,你愛叫誰叫誰,不許這麼叫我!”藍宵露忍了很久的不滿終於爆發。
端木長安開心地笑了,道:“愛妃何必不好意思,在胡府裡,你可是親口承認過的。”
藍宵露不再說話了,不說話不表示預設,只是無語。她不想再繼續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這隻會讓她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事急從權,從權不懂嗎?還要究她生死關頭隨口說的話,這男人,有沒有這麼幼稚啊?
知勇忙對那些暗暗握緊了手中農具的鄉人們道:“大家不要誤會,這位是太子妃,她是好心人!”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忘了,知勇沒有提端木長安這個太子,倒是著重向鄉人介紹太子妃。
藍宵露苦笑,太子妃,多麼尊榮又多麼彆扭的稱呼啊。可是,這個稱呼以前不屬於她,以後也不會屬於她。
鄉人們聽說是太子妃,臉色極是震驚,好像聽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藍宵露尷尬一笑,對他們道:“大家別這麼看我,其實,我是戲班子的,演太子妃呢,他們,全都是戲班子的。今天遇見知勇,看他受了傷,所以送他回家!”
戲班子?虧她想得出來。
端木長安臉上的笑有點撐不住了,不過他很快釋然,戲班子就戲班子吧,難不成他堂堂太子,還在乎一幫菜農會不會對他行跪拜禮?
知勇聽藍宵露這麼說,覺得她是不想洩露了身份,便不再解釋。不管她是太子妃也好,是普通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