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桅上挑著一面旗子,上面是一片波浪紋,繡著大大的四海字樣。正是四海幫的標記。
那船左右兩邊各有一條稍小一點的船,堵住座船後路的同樣是一艘比較大的船,大船七隻,小船五隻,這十二條船真正把荊無言等人的座船堵得動彈不得。
荊無言緩緩抬手,左手並立如刀,右手鉤握,正是江湖人互相行禮的標準手勢,他對著那褐衣漢子,不卑不亢,不緊不慢地道:“對面可是四海幫的兄弟,在下有禮了!”
褐衣漢子有些玩味地看著荊無言,道:“看不出,這文弱的公子哥兒,倒還知道江湖禮節!”周圍的人一陣鬨笑。
荊無言淡然一笑,道:“好說!請問這位大哥,在四海幫中怎麼稱呼!”他這是問褐衣漢子在四海幫的地位。
四海幫是湖州境內一個成立了二十多年的老幫派,荊無言和他們雖然沒有交情,卻也知道一些內幕。現任的老幫主顧長生是第二任幫主,掌管幫派十多年,一年前卻因病亡故了。新任幫主據說是顧長生的掌上明珠顧冰嵐,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
新幫主深居簡出,認識的人並不多,沒想到她上任不到一年,四海幫內卻已經是大變樣,連行事風格也變了。
荊無言與顧長生曾經有過兩面之緣,對新幫主卻是一無所知,現在被四海幫這麼堵在河面上,他一時也沒有什麼好計,只能先探探對方的底細。
褐衣漢子見荊無言雖然看起來只是個青年書生,卻氣定神閒的樣子,收起心中的輕慢之心,也抱拳回了一禮,道:“四海幫昭陽分舵舵主徐和通!”
“原來是徐舵主,在下荊無言,有幸結識,何幸如之,幸會幸會!”荊無言笑著,目光掠過艄公和艄公娘子。雖然已經被四海幫人包圍,但是他並不擔心,這裡離岸邊半里路遠近,而對方有十二條船,剛才他打量過,除了這褐衣漢子看起來手底下比較硬之外,這三十多人中,真正的好手不到十人。他擔心的是艄公夫妻兩人有另外的身份,若他們是四海幫的內應,倒是有些麻煩。
在陸地上,他毫不擔心,可這是在水中啊。但凡他們晃起船來,也讓他吃不消。可是他不能讓自己顯得有絲毫的慌亂,他越鎮定,對方就越沒底,即使艄公是對方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艄公呆愣愣地站在那裡,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按四海幫人的吩咐落下了錨,固定了船。
“少他媽跟我攀交情!”徐和通鄙夷地打量了荊無言一眼,道,“咱們就是吃水上飯的,廢話不多說,交出你們的財物,今天爺心情好,不傷人命!”
荊無言道:“在下只是普通客商,徐舵主可否高抬貴手?”
徐和通還沒說話,他身邊那人早就忍不住了,罵起來:“給臉不要臉是吧?叫你交出財物,不傷你們的狗命,還不快快聽話?惹爺們生氣,叫你人財兩空。”
荊無言淡淡瞥了那人一眼,那人臉寬嘴大,鼻子上有個大黑痣,看起來有幾分獰惡。被荊無言目光一掃,他又罵開了:“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荊無言對徐和通淡淡地道:“在下與顧老幫主有過幾面之緣,一向知道四海幫是吃水上飯的,但沒想到,這吃水上飯,已經換了一種形式!”
徐和通目光一凜,盯著荊無言,道:“你是誰?”
荊無言道:“在下荊無言,剛才已經透過名了!”
那大黑痣又叫開了:“管你荊無鹽荊有鹽,要命的留下錢……”
徐和通猛地側目瞪了大黑痣一眼,大黑痣似乎很怕他,立刻住了嘴。他對荊無言道:“窮則變,變則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原本也正常,即使顧老幫主復生,咱們四海幫也一樣這麼行事,我不管你認識顧老幫主,還是認識現幫主,今兒個,少不得要破破財!”
荊無言小聲對藍宵露道:“一會兒跟著我,小心照顧自己!”他不得不考慮最壞的後果,雖然他是旱鴨子,只要不掉進水中,或者控住了船,他仍然不怕這些人。唯一擔心的,只是藍宵露落在他們手裡。
藍宵露無聲地點了點頭。
荊無言對徐和通道:“聽說,徐舵主手上有幾條人命?”
徐和通目光如刀鋒一樣猛地射向荊無言,荊無言卻只微笑而立,仍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狐疑地道:“你是官差?”
荊無言搖搖頭:“在下只是一個普通客商!”
“既然不是官差,你管那些閒事幹什麼?”
荊無言緩緩地道:“徐舵主真的不肯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