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知道是我多慮了。”阿豪苦笑,非常同情且哀痛地看了羅語蔻一眼。
羅語蔻教他這眼神看得脊背發涼。
“我們……呃,”她不安地開口。“你確定我們一定要去大峽谷嗎?”
“怎麼?”顧安凱揚眉。“你不想去?”
“我想……我們也許可以去看展?”她希冀地問。“我昨天還有一半的攤位沒看,我們──”
“我們不去看展。”他一本正經地打斷她,眸中笑意卻詭異。“你忘了自己跟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嗎?我是來賭城吃喝玩樂的,不是來看什麼鬼展覽的。”
“可是──”
“你輸了,蔻蔻。”他喚她的口氣好輕柔,輕柔得近乎危險。“願賭服輸,你答應要陪我一天的。”
他在整她!
她知道,而她相信他也明白她知道。
她究竟碰上什麼樣的惡質男人了?他就像個淘氣男孩,以逗她花容失色為樂。
她哪裡招他惹他了?
“怎麼樣?到底陪不陪我去,蔻蔻?”他好整以暇地問。
她長長瞪他一眼。“有沒有水?”
“什麼?”
“礦泉水。”她磨牙。“我想喝水。”
“有有有。”阿豪鑽進直升機裡,取出一瓶遞給她。
她扭開瓶蓋,狠狠灌了大半瓶,強自壓下胃部的噁心,然後豪氣地甩一甩髮──
“走吧!”
她真是個有意思的女人。
在飛越大峽谷的過程中,顧安凱不時往坐在身旁的羅語蔻瞄上一眼,每看一次,他就更為她的忍耐力驚歎一回。
從沒見過這麼倔的女人,明明嚇得要命,卻死都不承認,臉色蒼白,嘴唇偏偏還要揚起笑意。
她快暈了。
多年來駕駛飛機的經驗讓他很容易便能觀察出乘客的體能狀況,甚至能精密地估計出他們什麼時候會投降認輸。
他想,她很快就要尖叫抗議了。
“你看看。”他故意將手指向玻璃窗外。“看看這斷層,很難想象吧?當年科羅拉多河不知道有多大的勁道,才能沖刷出這樣的峽谷。看看那峭壁的顏色,是橘色的呢,很特別吧?”
“我沒……看到。”她小心翼翼轉過臉,望向窗外。“哪裡是橘色的?”
“就是那兒啊。”他單手鬆開方向舵,傾身指點她方向,機身因而晃動一下。
“喂!你、你的手……別放開方向盤啊!很危險的。”
她嚇得連嗓音都發顫了。
很好,他總算成功卸下她偽裝的面具一角。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他壞心地決定繼續惡整她。
他調整方向,直升機傾斜十五度,宛如凌空掠過的飛鷹,恣意在縱深蒼勁的峽谷間翱翔。
“你、你、你做什麼?”她驚喘,撫住胸口。“小心一點!”
“別擔心,我技術很好的。”他說,一面吹了聲口哨,享受飛掠長空的快感。
他知道她快嚇呆了,可是他並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沒有人能坐上他駕駛的飛機後還能全身而退,從來沒有!
他再次調整角度,往另一邊傾斜。“前頭就是公園裡最窄的地方了,只有六公里寬,你如果害怕的話說一聲,否則我們就要飛過去嘍。”
“我……只擔心你技術夠不夠好,這麼窄的地方,你能順利飛過去嗎?”她反過來質疑他。
他微微一笑,星眸瞬間點亮。“試試看就知道了。”
語畢,他沒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往前疾衝。
她閉眸,緊緊抓住機艙頂上的扶手。
在絢爛的陽光掩映下,峽谷間的斷巖峭壁色彩變化多端,一下赭紅,一下橙橘,偶爾又呈現瑰麗的深藍色,景緻煞是迷人。
只可惜羅語蔻沒什麼心情欣賞,她咬著唇,全身僵硬,一聲不吭。
為什麼還不認輸呢?顧安凱好奇地瞧著她。為什麼不像其它上他飛機的女人緊緊抱住他臂膀,一面尖叫,一面撒嬌呢?
她是不願意撒嬌,還是不懂得撒嬌?
“你還好吧?”
“……很好啊。”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還、可以。”
“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隨時可以調頭回去喔。”他又一次提供她下臺階。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在那張美麗的嬌顏上看到一絲軟弱的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