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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這種時局下,大家顧的是填飽肚子,只有上海那種地方及大戶人家才吃得起零嘴啊。”老漢嘆了口氣。“不然,你以為師父真的喜歡這樣打擾死者安寧?”

她沉默不語了,低頭陪著師父一同拿著鏟子將墓穴恢復原狀後,兩人便帶著工具,走出墓園,回到一旁的窩身小廟。

她推門而入——

不料,卻對上一雙又冷又熱又深不見底的黑眸。

是那個男人!

她驚得後退兩步,卻發現門口不知在何時出現了幾個拿槍計程車兵,擋住所有去路,並且押住了她的師父。

“你們想做什麼!”她回頭大叫出聲,想奔向師父,卻被一對鐵掌握住了腰。

“你乖乖地進來,他們就不會傷人。”男子沉聲說道,扯了她進入小廟,關上了門。

廟內點了幾盞油燈,映得屋內極明亮,亮到她能將他臉上的佔有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為了逃避這個男人,他們師徒從上海走到銀川,誰知道還是被找著了。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握緊拳頭問。

“我要娶你為妻。”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倒抽一口氣,瞪著這個瘋子。

“老孃不嫁。”

“由不得你。”

他將她的身子往自己攬近。

她皺著眉大力地掙扎著,一條項鍊隨之滑出領口。

他瞪著項鍊下方的香囊,像被子彈打中胸口一樣地驀地動彈不得。

“這是什麼!”他出手攫住那隻香囊。

“我師孃送給我的香囊。”她搶不回香囊,只能狠狠地瞪著他。

他牢牢握住香囊,怎麼樣都不肯鬆手。

打從他在當鋪中買到一隻鎏金八稜銀奩之後,他就已經在夢中夢過無數次的她,原本以為那只是巧合,偏偏他竟在街上看到了活生生的她,就連這隻他在夢中掛於頸間的香囊都掛在她的身上,他還能怎麼樣?

這女人——他要定了!

兩個月後——

老漢穿著一身黑衫站在墓園裡,看著他已經在冷風中站了一個小時的徒弟。

老漢嘆了口氣,低頭燒著紙錢,並在心裡喃喃地告訴亡者,希望他保佑已經開幕一個月的‘天香餅鋪’生意興隆。

在燒紙錢之前,老漢突然想起一事,他從布袋裡拿出他和徒兒上回挖到的人骨指環——那時跟著徒一起被眼前這個如今已經入土為安的男人帶回上海,這隻入骨指環就這麼擱在袋子裡了。

老漢低頭將人骨指環一併放進火裡給化了。希望那對男女下回轉世時,真的可以相守了,不要像他的徒弟,才新婚便當了寡婦……

老漢抬頭看向徒弟——

她仍然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墓前,望著白色的大理石墓碑。

一片落葉落在墓碑上,她彎身拾了起來,腦中卻仍是那男人被仇家子彈擊中前額,當場斃命在她懷裡,握著她的手死去的模樣。

想起他連入殮時都不願閤眼的不甘心,她捂著疼痛的胸口,彎下身子,覺得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她被他的在乎而感動、好不容易她開始敝開心胸,習慣了愛人與被愛、好不容易她才知道要怎麼樣逗得那個嚴肅的男人笑出聲來,結果——

他卻這麼走了!

她擁住雙臂,覺得又冷又孤單。

想起那男人不講道理的霸道寵愛,想起他對她不顧一切地愛著,愛到她也愛上了他……想起她愛他愛到甚至和他作了一樣的夢,夢到他們曾經相守、也曾經死別……

她抓住勁間香囊,閉上淚流不止的雙眼,只想逃離這一切的與憂傷。

“師父。”她突然抬頭看向老漢。“我們天香餅鋪的鄰居——就是那個教會的瑪莉亞修女,前天問我要不要跟她一塊兒去英國。”

“誰要去洋鬼子的國家!聽說那裡又溼又冷,光是搭船到那裡就可以搭死人!”老漢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要去。”她說。

“你去那裡做什麼?”老漢錯愕地看著她。

“我也不知道我去英國做什麼,但是,我不想再留在這裡觸景傷情了。”她握緊拳頭,目光才又看向大理石墓碑,胸口便又是一陣痛。

“可是……可是你不是說要留在這裡用他的錢替他做善事、積陰德嗎?”老漢搖著頭用力地反對。

“善事哪裡都可以做啊。”她現在只想離開,到一個完全不會讓她想起那個男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