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諷刺,又感到嫉妒,是的,他嫉妒了,陶家的大門只有他有資格自由出入,左修然算什麼?憑什麼?
左修然好不抱怨,“一點也不懂事,扔下我自己跑去和朋友玩了。你找她有事?”
“沒有。”心突地又像被雨水打溼的禾苗,萎萎的。
他是鼓足了勇氣、放下尊嚴,忐忑不安跑來陶家,想借新年祥和的氣氛,能和陶濤平心靜氣地談談,談什麼他沒組織好,但只要面對面坐著,把她的手攏在掌心,看著她臉上豐富的表情,聊什麼都行。
除夕夜,送走許沐歌,他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很少看電視的人居然對著螢幕到天明,滿屋子的煙霧。早晨第一個拜年電話就是打給了陶江海,喉嚨啞啞的,其實他想問的是陶濤昨晚過得好嗎?陶江海沒提陶濤,支支吾吾很是難堪,也不知說什麼好,然後便掛了。
他還是跑過來了,陶江海支吾的理由是因為已有左修然捷足先登?
他想錯了,陶濤一定是早就喜歡左修然的,不然怎麼會在離婚不久就帶左修然回來過年?
就是沒有左修然,還有一個在默默守護著她的葉少寧。
離婚,到底方便了誰?
她有了新的追求者,有了新的人生,一點都不會孤單,當然離得了無牽掛,當然不會回頭再看他。
他不值得她留戀嗎?
如今,他有什麼立場來指責誰?要求誰?嫉妒誰?留戀誰?
他自嘲地一笑,疲倦、挫敗、絕望種種情緒瀰漫開來,心被緊緊揪作一團,疼得牽扯全身,竟至流淚。
“華律師?”他一愣,回過神,將目光投向左修然陽光般的笑臉,等他說話。
“陶濤二個小時後就回來了,一起進去等她?”
“不必了。”他僵硬地頷首,拾起最後一絲驕傲,默默地轉身。
左修然趕在他前面,擋住了他的去路,兩人沉默凝視片刻,左修然沒頭沒尾說了句:“我愛她!”
“你是在徵求我意見?”他冷笑。
“不,我是知會。華律師,再見!”左修然沒有動。
華燁沒有說話,繞過左修然,徑直走過去。
上了車一時不知去哪,跟著車流胡亂地開,腦中一片空白,手機響了又停,停了又響,他象沒聽到,一直專注地開著車。暮色四籠,華燈初上,他停下車,發覺是在音樂廣場的附近。大冷天的,偌大的廣場上沒有一個人。他開了車窗,任海風灌進來,臉和手很快就凍冰了。他點燃一支菸,煙盒丟回車內,深深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透過繚繞的煙霧他盯著屹立在海邊那尊孤單憂傷的貝多芬的雕塑,腦中突地閃過一道白光,他和陶濤之間除了聽海閣的公寓,連個緬懷從前的地方都沒有,連件有紀念意義的禮物也沒有,也沒說過特別的話。
他們之間有過什麼?腦中又模糊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也許婚姻太短暫,一切都沒來得及去做。現在也沒有做的必要了,她的將來自然有人鋪上錦繡,他已成她的過去式。
這裡還是他與沐歌的秘密基地,他自嘲地傾傾嘴角,聽著手機再一次在車裡響了起來。
“喔,沐歌,我在外面。”他鎮定地回答,“怎麼不在家多呆一刻?”沐歌說今天回家看望爸爸的。
“一起吃過晚飯和午飯,也說了半天話,我明天要演出,得回去練琴。燁,我車被我妹給開走了,這裡又等不到出祖車,你能來超市接我嗎?爸爸剛剛還在唸叨你。”
他遲疑了下,說了聲,“好!”
這裡離海岸線超市不太遠,一會就到了,許傑拉著柺杖站在外面,看到他忙迎上來,拉他進去陪他再喝一杯。
“燁要開車呢,不能喝酒。”他還沒回答,許沐歌從超市出來,看了看他,擰擰眉,笑道。華燁還是昨晚那身衣服,鬍子沒刮,眼神黯沉。
“那改天吧!沐歌,你進去給華燁倒杯茶,大過年的,茶總得喝一杯。”
許沐歌應了聲,把包放進車裡,又進了超市。許傑拉著華燁走到車子的另一邊,微微一笑,“華燁,不是許叔催你,呵呵,沐歌過年都三十一啦,現在工作不錯,也小有名氣,你事業正紅火,你們是不是該考慮考慮個人問題了?”
華燁呆住。
“什麼時候我和你媽媽見個面,把日子定下來,不一定要大操大辦,舉行個儀式就行。”
“爸?”許沐歌端著茶出來,看不見兩人。
“在這裡避風呢!”許傑抬了下手。許沐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