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側邊一所藥店若有所思,最後,還是走了進去。過了會她從內走出來,手中多了件裝著藥盒的袋子,抬頭看了眼天邊,才發現天已黑的透徹,遠處只剩下黑洞洞的渾濁。
匆匆上樓,匆匆開啟門,將滿手的東西卸在地板上,王裙預開燈的手僵在空中。只見一把清冷的月光從窗臺射來,撒在他的身上。殷紅的血跡斑駁的染紅了繃帶,他猶如一頭困睡的巨獸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王裙突如跌下深淵般,懼怕的面如殘雪,踉蹌的跑到他身旁推著他手臂啞聲道:“林卓,林卓!你醒醒啊!”
床上的人渾渾然側臉過來有氣無力的笑道:“你怎麼又回來了?”說完頭一歪又倒入枕頭裡。
王裙虛驚一場的吐出一口氣,拿手拍拍他的胳膊,觸手卻是一片火辣!她驚呼道:“你.....你發燒了!怎麼辦?快.....快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天太熱,體溫高點是正常的!你回去吧,我沒事,睡一覺就好。”林卓頭埋在枕頭裡咕嘟道。
“你真沒事的話,就起來把粉吃了,再把藥吃了,我就信你!”王裙幾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會用如此強勁的語氣對他說話。正心有顧慮要不要溜走,林卓出乎意料的坐起來一臉無奈的道:“奇葩,我動不了,你幫我倒杯水吧。”
不知為何,聽他喊著奇葩兩字時,王裙心裡湧出一股說不清的情感。只覺得莫名其妙堵塞的心輕鬆起來,倒水也覺得空前麻利。
“謝謝。”林卓接過水杯喝了大口,把杯遞給王裙,再接過她遞來的米粉時,他忽然開口,語氣鄭重而由衷。
王裙被他如此神態弄得渾身不自在,只得嘿嘿乾笑兩聲,起身準備開燈,想趁機避開他。熟料背後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你覺得黑暗中的月色清冷寂寞嗎?”
她背部一僵,只好放棄開燈,轉身遙望著他。但見他捧著盛滿米粉的環保盒,一雙像極了黑曜石的瞳孔對著銀白的月光,猶如一朵暈開的墨沉靜的蟄伏在月華下。
“過來”他側臉微笑的看著她,如水的月在他眉宇跳躍,那鍍上光芒的臉似天上一輪明月皎潔如玉,遙望而不可及。
從不知月下會把人照出這般妖嬈,也不知原來月光具有蠱惑,她看著他招手魔障似的聽話的走過去.....
“坐吧”他挪了挪身子示意她坐到身旁,王裙聽到他的聲音,猶似一把醍醐灌進腦子,她面色發燙的慌張搖著手語無倫次的道:“不.....我我.....我還是坐這兒吧!”,眼瞥見床下一本醫院廣告雜誌,猶如發現一根救命稻草,她拾起雜誌尋到床腳一處黑暗,將雜誌放下一屁股坐在上面,低著頭不安的絞著手指。
林卓失笑的搖搖頭,朝她望了眼,收起唇角的弧度低聲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無質炸彈’吧!可憐的王裙因為他扔下的這枚‘炸彈’,陷入慘不忍睹的精神崩潰中。頭涔心重,她雙頰酡紅如醉酒,喉嚨像塞了塊梗木,發不出聲音。還好她先見之明,躲在這個暗處,林卓眼看過來也發現不了她臉上的異常。見她未答,出乎意料他也不惱,反倒自言自語的道:“果然是株奇葩!”
聽他又在唸叨著奇葩,不知為何心倒平靜下來。她想了想便開口道:“你都說我是株奇葩,對你好這不正常麼?”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柔和,不知怎麼的心生勇氣:“攤上你這號人物,不異變那真有違常理!”
撲哧,林卓笑出聲來。王裙見他絲毫沒有惱怒的跡象,膽子越發的大了:“欺我這麼久,竟還能沒心沒肺的笑,說我奇葩,我瞧你才是當之無愧的一株。”
“看樣子我令你壓抑太久了。”林卓繼續沒心沒肺的笑道。
“不敢,只是我忍你太久,忍出一身奴隸命來。”
“這才是真正的王裙吧?”
月已上末梢,投入房間內的月光如潮水般逝去,除了窗臺上那縷憂傷的月白,整個房間陷入幽幽的夜幕中。
黑暗中已找不到他的容顏,王裙還是忍不住朝他那個方向看去,隱約感覺他的雙眸也望著她。
心頭莫名浮出一縷傷感,記憶的齒輪被這縷情懷撩撥著,轉啊轉,轉到了她的童年、少年、青年、成年!從一彎清澈的湖落上墨雨的那刻,每一天的成長,心中的湖水在每一天的濃黑,直到現在黑的幽不見底。人心難測,這就是難測的根源吧!
“真的假的都是王裙,都是一個人,又何須區分真假的字眼。”
“哈哈,你倒想得通徹,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