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卻覺得似有什麼丟失了一般,靜靜看著那禮堂之外,人山人海。
“笑笑……”柳華軒走到我旁邊來,喚了我一聲。我這才回神,強忍著心中的不安道:“沒事。”
說著,我便拿著那已經被人拋下的紅綢,慢慢走了出去。
然而方才出去,我便看到了那樣的景象。
一個血衣少女,手持利劍,站在百里君華面前。
她白衣染血,面上帶淚,宛如地獄修羅,披荊斬棘而來。百里君華愣愣看她,神色間滿是震驚,而少女則是一雙眼愛恨交加,無論是愛或者恨,都是那般極端。
他們倆靜靜相望,似乎忘記了天地間的一切,我握著那段紅綢,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們二人。
那少女有著和我一模一樣的容貌,然而卻有種更為靈動的凡塵之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我忽地想起百里君華在凡世披著墨冰潔的皮囊為我畫的那一盞花燈,那上面靈動的少女。
我知那不是我。
我一直知那不是我。
然而我卻不敢相信,亦不敢承認,便一直當作那可能是我忘掉的一段記憶或者曾經。
直到這個少女站到我面前,站到他面前。
百里君華看著她,過了許久,方才不可置信的開口,喚出她的名字:“笑——兒?”
少女眼中忽地流出淚來,合著那從頭頂留下的血液,竟仿如血淚一般。她慢慢走到百里君華面前,仿如從血池而來,留下一路血痕。
她走到他面前,靜靜抱住他,將頭埋入他懷中,帶著哭腔道:“師父,我等了你三千年。”
“跳了九鼎之後,我身遭重創,還好父皇施法,將我軀體埋在那東海深淵,吸取天地靈氣,方才慢慢成形。”
“三千年啊……師父……我看著那海水流淌在邊上,沒人同我說話,沒人能看到我,我快瘋了,然我卻一直想你,一直等你……”
“師父……你怎可另娶他人?你明明同我說過,你傾國以聘,許我生生世世,你怎可如此言而無信?”
那少女在百里君華懷裡,絮絮叨叨說著他們的情意綿綿。百里君華一直僵硬著身子,過了許久,
忽地一把抱住了她。恍如當初同我的相遇,抱得那般緊,似怕她振翅而飛。
我心中彷彿架了一把利刃,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在上面割鋸,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然我知我此刻不能哭出來,亦不能撕心裂肺的喊出來。
於是我只能看著他們,暗自捏緊了手掌。
有些東西在心中慢慢浮現上來。
這是怎樣一場傳奇?歷劫的上神,為愛犧牲的少女,經歷千年歲月,互相尋覓,互相尋找,終於找到了對方。
多年之後,這怕又是一個神話,人人傳誦,讚揚著至死不渝的情誼。
而很不巧,我卻當了這神話的背景。
他找錯了人,給錯了情,而我卻一心以為,那是為我,那情是為我,那愛是為我,這樣一個完美無雙的男子,為我出生入死,將心交入了我手中,給予我日後的依靠。
他曾給我這樣真實的愛意。
不同於柳華軒的故弄玄虛,他是如此清楚明瞭讓我看到他的心。
所以不同於柳華軒的有所保留,我愛他,愛得這般徹底,這般毫無保留。
我已經不是少年的熱血魯莽,以不是少年的心動怦然。我愛上他,就是那實實在在的愛,能跨越我那蒼涼了萬年的心境,能繞過我那刻骨銘心的心傷。能生死相交,能將所有託付。
然他的情是真的,卻不是我的。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退了一步,覺得自己幾乎已經無法看下去。
然而所有的驕傲支撐著我,讓我站立在那裡,讓我擺出一副平靜淡然的姿態,靜靜看著那相擁的的兩人,那絕美的畫卷。
男子紅袍金冠,身姿飄然;女子白衣染血,恍如那黃泉路上看得妖豔至極的曼珠沙華。他們緊緊相擁,遺忘天地眾人。他們的愛跨越了千年時間的琢磨,跨越了所有的愛恨糾葛,終於得到了歸屬。
而我……
而我……
我撫上胸口,只覺得疼到至極,讓周邊一切變得模糊起來。
我已經聽不清楚他們的聲音。
我只聽到旁邊是誰喊了句:“那是魔族妖女,蓬萊島主三思!”
然後便是百里君華信誓旦旦的聲音:“魔族妖女又如何?我百里君華,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