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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沈透的故鄉,男子香火的觀念仍在,而她因為父親的堅持,頂著獨生的冠,自信自重地自在了十八個年頭。

父親從事水電行業,半生山野混跡,土石塵灰為伴。因為工作的原因,他鄉遠走。

相聚不易,即便如願,日子也微少。

十分不易的單薄日子,彼此間的缺點都未及瞭然於目,是以決計難急眼紅臉的。加之父親格外珍惜每一次的別後重逢,她的壞脾氣即便大規模地瀉一些火花,彼此間的耐受力也足以承擔。故此沈透格外喜歡父親。

這憐子的丈夫,溫文而雅,簡直是神的無所不能,十全十美。

那一年。

昏黃的燈光下。

小小的字,小小的題,小小的黑板,他小小小小一點一點地教。

那一年。

明亮的陽光中。

她換了一身新裙問他,“漂亮嗎?”

他看了一眼回答說:“裙子很漂亮。”

重音在前。

她嗔眉。

他笑開,“這種問題不需要問的。”

她追問:“比媽媽還漂亮?”

他笑著說:“當然。我的女兒最漂亮。”

那一年。

斑斕的螢幕前。

她掐滅了他的煙,侃侃而談,“吸菸有害健康!專家說香菸會釋放出有毒物質,對肺部造成傷害,加重肝臟的負擔,也會導致血栓引發各種心臟病,還會導致腦部血管痙攣,使血液易於凝結,以致中風……久病床前可無孝女。”

他狡笑,“若是專家稱水米不可同處,我怎麼辦?”

深刻地笑痕。

那一日。

他躺在椅子上感慨,“再過兩年,退休了,就得空了。”

復又笑了,“也說不定那時得更忙了。”

她困惑不安。

他閉目說:“得給你娶個丈夫。”

……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章 空即是色(3)

這些情景,深印在記憶裡,受時間拿捏。

血緣一脈之愛,無求亦無窮。

深情太重,襯生命太輕。

父親的離去,太過突然。沒有日重一日,沒有迴轉反覆,連讓她病急亂投醫的戰時間也沒有。

沈透對於父親,半分力未出,無可彌補地錯處。

她一直認為父親是永遠的,永遠的存在,永遠地供大於求。她是這樣相信著的,就像相信太陽的東昇和西落。

他們的同程一路,就這樣盡到了頭?

他和她,只是陪伴一段,吵鬧幾場,而後天荒地老兩處?

他們許久未見,再見時,隻言片語也無,便是永離別。

沈透很希望父親對她說些什麼,退而求其次地留下一些什麼。即便只是一聲再見,也好成全她生待明日,重逢有期。哪怕死去元知萬事空,其實是再也不見。

愛別離,求不得,留不住。

人長久,共嬋娟,古難全。

人世如此無常,如此苦痛,令人如此心寒。

父親被人殘忍地選擇去,變成無聲無色的她的回憶。

沈透的記憶中全是父親的無求大愛,他恩慈深重,而她久則不覺其好。

未生反哺心,行不如烏禽。

對於父親,她總是胡為任性,恃他傷他。

她也總是反思,卻總是從明日起,從明日起……以為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明日何其多?

歲月狠心,明日不再,昨日難復。

沈透的整副心腸煎熬在惡毒的湯汁裡。她無法放生自己,亦是無能為之。

時事易變,離合無常。沈透真的希望能從頭細細地重,她捨不得讓生命中的美好就只是回憶。

不接受便不曾失去。

她自願活在回憶裡,自哄自欺,自迷於當局,只望能騙足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章 空即是色(4)

足,重踏故土。

時不過一年,人已是兩世。

康莊路,十字口。四通八達的路徑,往來的客車多數停在這裡。

這裡有一株樹,樹下是父親的跡,到處都有他濃厚的氣息。

以前,父親總在這裡送她上學。

他每次必是送她到車上,把東西一股腦地都放好。他會這樣說:“我走了。路上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