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造成的情緒,看得明白的看不明白的,現下全數被濾掉,讓那雙眼看上去更加無機質。
可以確定的是,比起被鄙視、甚至被無視,我更加厭惡他現在看我的這個樣子,那好像在說,我比他更像是一個死物。
“我叫張起靈。” 他用那種滲透進古木天頂的語調說。
你呢?
有些問題,在你聽到的當下就能丟出答案,有些,則要花上一輩子;
關於這個課堂上被老師點到,消不到一秒就能回答的問題,當時,我到底怎麼回答他的呢?──甚至我有沒有回答?還是一直到現在,我都還在思考問題的答案。大腦陷入這樣的混亂時,一陣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把我驚醒。
就像被解開了定身咒一樣,我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起來,偋神聽,斜前方的房間門,正關得死死,從門後不時發出叩叩、叩叩的聲響;
“子揚,你在嗎?”
窗外天氣很好,月亮一樣把我的影子打在床單上,可是聽到這個人說話,我竟有種被五雷轟頂的感覺!足足花上好幾分鐘確認是不是我幻聽,那個喊著我名字的人,聲音一絲絲從門縫裡鑽進來,不曾間斷過;
我想爬下床,才一動腳,整個人又屈回去──我的兩條腿幾乎失去知覺,咬牙在原地等了好幾分鐘,血液迴圈才逐漸回覆,到底我在這裡乾坐了多久時間?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戰戰競競來到門前,我還得邊說服自己握上門把的手,不要像觸電一樣直髮抖,門一開啟,一道刺眼的光線洩了進來;
站在我面前的人,背著光,映現出一張我最熟悉、但也最想像不到的臉。
我母親,她正頂著滿臉笑盈盈看著我,露出雪白的牙齒,一見我開了門,她的手立刻伸過來勾我的手臂,嘴裡直叼念: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是不是又犯懶睡迷糊了?說歸說,兩眼還是笑眯成一條線;
她的笑容通常有一種魔力,像面鏡子,讓你可以折射回一個同樣的笑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