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霍雪臣也留心至此,故才叫她回宮告知夜君這裡發生的一切。
總要比東萊使個小太監去覆命,說什麼貴妃娘娘明兒才回宮……如此的話,好下臺階得多!
回想在寶殿的驚心動魄,這要是讓夜君曉得了……
站在灰白的天光下,花影嘿嘿嘿的賊笑起來。
末了馭起輕功,縱身越牆,向著皇宮方向歡騰而去。
……
慕容徵聞訊,不多時就趕了來。
霍雪臣三言兩語對他說了始末,隨後他問了些關鍵,心裡便有了大概。
還是慕容紫暫且落腳的廂房,只這回只有他們兄妹兩在裡面敘話——
“刺客是北狄蕭家的人,武功不弱,潛伏在萬安寺這麼多年,或許上家都換了好幾波,且是當中被我楚國的哪方勢力收買的可能,就算仍舊為北狄效命,寧、蕭兩家支系繁多,受命於誰真不好說,現下人也死了,無從查證,是有些難辦。”
慕容徵思路清晰的說完,飲了一口寺廟裡的茶,跟著就蹙起眉頭,不可思議道,“這國寺的茶水怎能如此澀口?”
望了眼放在身旁案上的茶水,慕容紫茫茫然無解。
這茶水有多苦澀,她壓根不知,坐下來之後就沒動過。
但見慕容徵挑剔的抱怨著茶水不好,卻是大口大口的往肚子裡灌。
“三哥你——”她欲言又止。
“如何?”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就會有二,興許寺中還有刺客的同夥,所以這些送來的茶水就……”
聽了她的話,慕容徵都覺得自己已然身中劇毒了。
早朝時候他才被楚蕭離好一番整治,對派去北狄的請國師曦昭的人選尚在一籌莫展中,午飯吃到一半,來人報:貴妃娘娘與國夫人在萬安寺遇刺。
宰相大人深覺任重道遠!
嘴角抽了抽,再看看手中飄著茶葉的茶水,他狀似認真的對身旁的人兒道,“為兄倒是忽然很希望能夠一命嗚呼,撒手人寰。”
慕容紫遞給他同病相憐的眼色,道,“早上九郎難為你了?”
現在回想起來,昨兒個晚上她想同萬歲爺表白心跡,簡直正中下懷,不就……給了人大開條件的機會麼?
瞧她這會兒的慘相,都不知道得看他的臉色多久!
楚蕭離不給她舒心日子過,向著自己的三哥哥豈會討得了好?
慕容徵破罐破摔,繼續喝茶,悶悶道,“所以他也為難你了?”
“算不上。”慕容紫輕嘆了聲,千愁萬緒化作氣息,從肚子裡撥出去,“反正他是捨不得我的,要耍個小性子什麼的,由著他佔個上風好了。”
無解的事兒,老天做主,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只能任由天擺佈。
將她這句話回味了番,慕容徵冷颼颼的乾笑,“說得極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慕容紫贊同點頭,說了會兒覺著自己的口也幹了。
沒多想,拿起旁邊的茶盞,揭開蓋子,慢吞吞的飲,末了再慢吞吞的料想了下,說,“我估摸寺中就算有其他刺客,與今天想殺我的這個也不曾有聯絡。”
慕容徵隨口問,“何以見得?”
她道,“這刺客原是北狄的暗人,入寺有二十一年,也就是玄徵年間,與北狄對立最為緊張的時候被送來楚地,那批暗人母親與我說過,有蕭家的人,也有寧家的人,在其中又分許多派別,表面上是為北狄,實則各為其主,他們來到楚地後,有些入了宮,有些混進權貴之家,還有像今日這個刺客,進了國寺出家為僧。”
“你說的這些為兄直到,在朝中曾經是閉口不談的禁忌。”
大楚與北狄,強國的對立。
就算哪一國的統治者乃千古一帝,恐怕都不會輕易萌生想要征服對方的念頭。
古往今來,或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著戰事,或是乾脆開戰,勞民傷財戰火紛飛,仗打了一年又一年,總不會有徹底的勝利,亦不得輸得徹底的亡國。
到了玄徵年間,‘暗人’成為滲入敵國的工具。
就是連楚國的百姓們都心知肚明,當今兩宮之中,皇上的親母蕭太后,那身份極其值得揣度。
只迫於龍威,誰也不敢罷了。
“暗人數量眾多,超乎想象,想要肅清根本不可能,鬧得一度人心惶惶,加上先帝又是個極愛猜忌的人,結果最後,是父親大人娶了母親,從而結成兩國交好,延續至今。”
說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