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到了報社大樓。車子還沒停穩我就開啟車門衝了出去,迎面走出來的正是一臉倦色的盛嘉佑。我看著他揹著個雙肩包,鼻子上還夾著一副眼鏡,穿著白色的襯衫,收拾得乾淨利索。
“郗英遊,你是郗英遊對不對?”我極力穩住自己的聲線說道。
盛嘉佑本來眼神渙散,聽到我這句話猛地抬起頭來,兩道鋒利的眼神犀利地向我射來。他帶著狐疑的眼神微微偏頭,說道:“你叫我什麼?”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胸口還是劇烈起伏著:“你其實不叫盛嘉佑,你叫郗英遊對不對。”
盛嘉佑眨了眨眼睛,瞪著我,問道:“你到底是誰?”
從知道他不是盛家的親生兒子以後我一直覺得自己是飄起來的,直到這一句話才將我打回地面。我抬手擦擦額角的汗水,心裡想著該怎麼告訴他這一切,才能讓他相信這一切。
“我叫王子悠,我父親在你的姑母嫁給我堂伯父以後將我也許配給了你,後來我父親反悔叫我離婚再嫁謝家,我不願意他就騙我喝下毒藥,後來我跟你回家的時候被蛇咬了,你替我吸吮傷口,再然後我就被送去了道士花離處療養,而你不知道去哪裡了。”
我的心砰砰地狂跳著,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我。這一切太瘋狂了,一個女人跳出來告訴你一千多年前我們是夫妻,隨後長生不老地活了那麼多年,就算他也能長生不老,估計也不會相信我的說辭吧。
就在我打算把花離也叫來一起向他說解的時候,盛嘉佑,不對應該是郗英遊突然向我欣慰地笑了笑,道:“我倒是記得我是姓郗的,也有心愛之人和成家立業,卻沒想到是你。”
“不是,我都告訴你了,我是你的妻子,你看我家書房——什麼?”
英遊接受得太快,我反而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他怎麼會那麼輕易地相信這一切?
英遊走過來,用一根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對我解釋道:“我還記得一些,但是一千多年前的記不清了,近幾百年的倒還沒事。我也記得我是東晉時的郗家人,只是具體是哪一房,是留居山東的還是跟著搬去了南京,到底與誰成親,這些皆記不起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英遊,心裡飛快地閃過一個個念頭,耳朵裡灌滿著街邊攤販們的議價聲、行人的歡語聲、還有許多人間雜話。我設想過千百種重遇的場景,卻沒有想過我們之前的見面會那麼的平淡與正常。
對啊,平淡正常,這不正是我所祈求的麼?難道還要像從前那些人一樣,因父母之命,造化弄人而與愛人有緣無分麼。
平復了情緒,我上前問道:“你願不願意去我家,我和我的表兄花離,都可以給你解釋。花離很厲害的,沒準還能解開封印住你記憶的咒術呢。”
盛嘉佑撓了撓耳朵,這是他難作決定時的標誌性動作。我突然靈機一動,說道:“你叫郗英遊,籍貫是如今的山東,不過隨著父親搬來了建安也就是南京;你不愛吃辣的雖然你的幾個弟兄和你父親都很愛吃,你母親是正房,你最喜歡的花是白玉蘭花,你在你自己的府邸了種了很多這種樹。你最喜歡的字是張芝的,可是你寫的多是楷書。還有你胸上有一顆紅色的痣,長在左邊。”
郗英遊聽我說到此處,特意低頭扒拉開衣服低頭看自己的左胸,再看我的時候一向冷靜的臉上有帶了點兒驚訝的神色。
花離此時也來了,他看著英遊的表情有點兒複雜,我知道他跟英遊的關係一直都很微妙,也不好插話,反倒是英遊見到他的那一刻,臉上居然有點兒明亮的表情說道:“我就說你為什麼那麼眼熟!果然我們從前是認識的!”
我一瞬間有點兒敗下陣來的感覺。敢情我說了那麼多他的生活習慣來還不夠花離的一張臉來的有說服力。
最後盛嘉佑還是同意了到我們家來坐坐,讓花離好好研究研究他。這次回去我跟花離誰都不敢開車,畢竟渾身都是抖的,只好讓英游來代駕。他倒是一如既往地穩重,開著車熟練地開到我們家的小區地下停車庫。
“你怎麼知道我們家的停車庫這麼走?”
聽到花離的問題,英遊又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尷尬地笑笑說:“我來過一次,所以記得。”
昏暗的車廂內,我感覺到了花離帶著八卦四射的眼神。我推了推他的臉,告訴他根本沒有他腦子裡想的內容。
進了家門,我蹬掉鞋子就拉著英遊往書房裡面跑。那裡我還存著一些他當年留下來的墨跡,還有當年他寫給我的一部分信件,當然了,也有我給鴻禧畫的畫像,有他是襁褓嬰兒時的也有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