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在水管四周圍的菜地轉了幾圈,這些菜都還在生長期,就這麼推掉她心疼得緊。其實不止她這麼想,大傢伙看著綠油油的菜地,長勢那麼好,心道誰捨得就這麼推掉呀?
陳六聲道:“東家,前院那還有一些空地,不妨移栽一些過去,剩下的,就移栽到靠果園的地邊上,差不多能放得下。”
溫氏想了想,也只有這麼辦了,當即大夥拿來工具,一部分人去前院鬆土,一部分人去果園地邊上鬆土,溫氏從作坊叫來幾個村婦一起,小心翼翼地挖移菜。
直到傍晚時分,才將三畦菜壟的菜全部移植完畢。趁著天色還早,大夥兒又一鼓作氣,鐵鏟鋤頭鐵鍬全上場,在月牙兒爬上天空時,挖出一個大坑來。
溫氏要進屋取工錢,一個在作坊幹活,過來幫忙的媳婦說道:“慧娘,大家一條村的幫工,算那麼仔細做啥?這天都晚了,你就招呼大夥吃頓晚飯得了。行子,你們說是不是?”
被點到名的漢子就笑著點點頭,其他人亦紛紛出聲,說不要工錢,吃頓飯就行。
好兒看著這些村民的笑臉,此刻那裡面沒有精打細算,沒有眼紅嫉妒,有的只是淳樸熱情和善良。前世的京劇臉譜在腦海浮現,好兒也跟著微微笑起來。
吃過晚飯後,大傢伙踩著清亮的月色,各自家去。田野裡,河岸兩畔,山林中,路邊,秋蟲奏鳴一片唧唧,好不熱鬧。
螢火蟲在月色下飛,身上的熒光也變得淡了許多,偶有飛進院子來,彷彿天幕的星星不慎墜落人間,在空中悠悠飛舞,一點也不緊張害怕。
夜風微涼,溫氏和付秀梅閒話,陳小安時而插話幾句,陳六聲和龔桂子每隔一個時段就去巡查園子,陳小福有時跟去,有時逗湯湯圓圓玩耍。
好兒躺在竹椅裡靜靜觀望這一切,目光停留在溫氏柔和的臉龐,溫馨寧靜在心中無聲流淌,就這樣慢慢長大,守著家人,守著這份濃濃親情和愛,就這樣一輩子在此生活到老,直至有一天化為虛無。
九月,好兒家買下二菜園邊上的十畝荒地,準備建造青磚大院。
蔡家嫂子帶著女兒秀雲來溫家玩,得知買地起房,趕緊恭喜。兩個已婚女人嘮嗑,秀雲便跟好兒說話。
秀雲今年十二歲了,面相長得很像蔡家嫂子,容易博人好感。她給好兒帶來一個荷包,荷包上繡了兩尾小鯉魚,繡工挺不錯。
“秀雲姐,你繡得真好,像真的一樣。”好兒誇讚道,立即就把身上攜帶的荷包取下來,把裡面的二十來個銅板轉到新荷包裡,把舊荷包收起,塞進衣櫃裡。
秀雲見自己送的荷包這麼受重視,心裡非常高興,對好兒更添喜歡。“好兒妹妹,你去過北封縣嗎?”。
☆、128北封縣
“沒去過,在哪裡?”好兒撫摸著荷包上的小鯉魚問道。
秀雲道:“出了江東縣,往西北邊走,就是北封縣了。我大伯一家在那邊,九月她們那有一個菊花節,可漂亮好玩了,我娘說過兩天就帶我去住幾天,賞菊花節。我娘這次就是過來想叫你們一起去。”
菊花盛會啊,好兒聽得心動,就轉頭去看溫氏。
“以前你是忙得腳不沾地,如今也都請有人料理了,你也該忙裡偷閒,放鬆下自己。”蔡家嫂子正在勸說溫氏。
溫氏望著院裡的菜畦,青蔥翠綠給人無限期盼。
“上一次去彭城好幾天,是沒辦法的事,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擔心家裡一切,回來後幾個地方都跑一趟,看到都井井有條的,我心裡才鬆口氣兒。雖然不必我去事事親為,也不能老離家幾天不見人影,萬一有個啥事兒,他們找不著我,不得著急……”
說到這,溫氏手指院牆周圍,笑道,“你看我家院子的牆下,那些小菊花也挺美挺好看的,我就在家看它們得了,北封縣的菊花節啊,今年我就不去看了,等以後真正空閒下來,我再跟你去賞玩。”
蔡家嫂子比溫氏年長几歲,兩人坐在一塊,她容色雖無溫氏的秀美,卻勝在肌膚白如瓷玉,穿著打扮很貼合自個的年齡和身份,是典型的小富人家媳婦,無生活壓力和思慮。而溫氏常年一身暗沉衣裳,帕布裹發,除了耳垂上兩枚簡單的銀耳釘,周身上下無一處亮點,再加上四處奔走勞碌,看上去反倒比蔡家嫂子還要大個三五歲。
好兒眼望兩人,心裡有些黯然不是滋味,溫氏絕對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心地善良淳樸,吃苦耐勞任勞任怨,除了沒能身懷琴棋書畫,出身官宦士族,在這個時代堪稱完美。
好女人難道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