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不會早跑了?”
“跑不遠的,那血都還熱著呢。”
她大驚:難道說是剛才那撥黑衣人又折回來補刀子了?
四面並無足夠大小的藏身之所,她不得不躲去大石後頭,露出一隻眼睛,探看敵情。
“……孃的,那些人竟然死在了半道上。恭州軍也太不頂事了!”
“陛下怪罪下來,那可就是兄弟們一併擔著啊……”
聲音的源頭露出臉來——是幾個穿著披甲執銳的官軍,正沿著小道向兩旁搜尋。
避開他們。她如是想著,小心挪動鞋跟。不料腳下一滑……
嘩啦!
“什麼人!”
官軍端起長槍,氣勢洶洶地追著聲源而來。
“……抱、抱歉,踩到青苔了……”她悻悻笑著,一手扯起溼淋淋的褲腿,一手扶在石頭上:“我我我這就走……”
“別動!”
她乖乖地不動了,嘴上討好道:“軍爺您行行好,我就是個過路的……”
“過路的?過路的能是這身怪里怪氣的打頭?轉過身來!”
一人已經跑去報信了:“將軍!將軍!發現可疑人物!……”
她撇了撇嘴。好吧,我承認我是很可疑。於是慢騰騰轉過身來,小心腳下不被滑倒第二次。
長髮本就披散在背後,逆風吹來,有大把髮絲跑到了眼前。她抬手撥開亂髮,向著幾名官軍賠笑。
瞧見她的面目,這幾人竟倒抽一口涼氣,臉色刷地變作雪白。
“鬼、鬼……”
鬼?
“將軍,是長千金的鬼魂!”另一人指著她叫道。
……我?我是鬼?這、這是怎麼回事?
“你,抬起頭來!”前方,一個低沉的嗓音命令道。
她只覺腦中空白一片,愣愣地立在原地,渾身發冷。
唰!
一條長鞭猛地襲來,瞬間纏上她的手臂。她吃痛抬眸,正見前頭站著個黑臉濃眉的男人。他手中握著鞭杆,鞭繩有拇指粗細。
掙了兩下,竟然紋絲不動。她急道:“我不是……”
“將軍您看,是不是一樣?”那官軍伸手一指,“和尉遲家的長千金。”
這將軍冷冷地睨著她,臂上鞭繩收緊,傳來火辣辣的疼。
“你是何人?”將軍開口。
她直疼得眼淚汪汪,怯生生地答道:“過、過路人……”
“哦?過路人?”將軍挑眉,滿臉都寫著“不信”二字。
她欲哭無淚:我真是過路人呀,屍體也好,兇殺也好,都不關我的事啊……
“你叫什麼名字?”將軍又問。
“那、那個……過路的就不用了嘛……”
“還想狡賴?”他冷哼一聲,“說,什麼名字!”
好女不吃眼前虧。
“……尉遲採。採花賊的採。”她可憐兮兮地答道。
這下,將軍瞪圓了眼,幾個小兵亦是面面相覷:
“尉遲採?你當真叫這個?”
“嗯……有什麼不對的麼?”除了複姓,這個名字真的很普通啊。
誰知,這位將軍大手一揮:
“給我綁了!”
***
穿越不過一個小時,尉遲採光榮地成了階下囚。
五花大綁地站在官兵中間,她動了動脖子,立刻就有一截雪亮的刀鋒威逼上來,喝令她不許輕舉妄動。
只因為一個名字就被捕,這運氣是不是也太好了些?
稍遠的幾個官軍指著她竊竊私語,眼神來回掃蕩,活像在參觀展覽品。
將軍負手站在面前,濃眉糾結:“那些人,究竟為何人所殺?”
“……黑衣人。”
“什麼樣的黑衣人?”
“手持鋼刀,身穿黑衣……”尉遲採奉上無辜的眼神:“將軍,你問了十二遍了,咱路過真的只看到這麼些東西呀……”
將軍長吐一息。“難道會是山賊所為?”
“可是,我覺得不像。”她搖頭,想起方才那些穿著古代軍裝的人:“若非逼不得已,山賊是不會同官軍正面動手的……”
“哦?”將軍眉梢一挑,“依你之見,該是如何?”
“唔,將軍,我只是個過路的人呀……”現在還被你綁著。
將軍又是一聲冷哼:“勸你老實回答,免得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