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直起身子,抖開手中的韁繩:“駕!”
花旦向楚逢君欠身一揖,撥轉馬頭跟上尉遲採。
“主子,文淨的訊息到了,釜州師與臨州師正在往京畿一帶集結,說是特地前來勤王,作鞏固朝賀期間的城防之用。”青衣立在一旁悄聲提醒道,“想必秦將軍業已得到訊息了,您這會是先去秦府呢,還是直往禮部司下的紫華館?”
紫華館,作為禮部用以招待各州官員的官驛,從諸州前往帝都參加新年朝賀的封疆大吏們,如今都住在館中,靜候新年朝賀到來之日。
“如今我已不是中書令,這話的分量恐怕比往日要減去不少,直接找上禮部的門去或許不大妥當……”楚逢君思忖片刻,道:“先往秦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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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南華門。
“夫人,就是這兒。”瞧見城門前手執紅纓長槍的侍衛,花旦悄聲在尉遲採身後道。
尉遲採壓低風帽,只露出小半張臉蛋來。粉白的膚色襯著殷紅如血的口脂,使得這籠在暗影中的嘴唇分外妖異。翻身下馬,尉遲採將韁繩遞給花旦,兩人緩步上前。
“幹什麼的?沒事別在這兒亂晃!”侍衛粗聲粗氣地趕人。
尉遲採略微仰頭,現出端挺的半截鼻樑與悽豔紅唇,唇瓣緩緩開啟:“你怎知我無事?”
說著,素手慢吞吞抬起,自寬大的墨色袖籠下亮出一面令牌,現於侍衛眼前。
墨玉為底,陽文鏤之,上書“碧璽”。
侍衛一見之下登時變了顏色,竟是語無倫次起來:“這、這這怎有可能!您……您到底是何方神聖?這令牌怎會……”
尉遲採彎唇冷笑:“放,還是不放?”
“小、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人請!”侍衛哈腰點頭讓到一旁。
尉遲採側首對身後的花旦幽幽笑道:“咱們走吧。”
花旦勉力憋住笑,口中一字一字咬得格外清晰:“是,昭儀。”
聽聞這稱呼,侍衛連腿都哆嗦起來了,忙不迭閃去邊上,“您慢走、您慢走……”
“幽冥索命”的橋段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倒是頗有威懾力啊。尉遲採如是想著,一面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花旦湊上來在她耳邊輕聲笑道:“方才夫人那飄飄忽忽的聲音啊,當真學得惟妙惟肖呢。若擱去嚇唬那些個值夜的侍衛,又不知會撂倒多少人,哈。”
“惟妙惟肖?你有聽過鬼魂說話?”尉遲採悶頭笑問。
“呀,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花旦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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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鑑一臉煞黑地盯著來人,嘴角不時抽抽:“……”
楚逢君則是鳳眸燦爛滿面春風,接著衝秦鑑躬身一揖,完美的九十度,薄唇隨之開啟:“將軍大人在上,請受小人一拜。”
“……”秦鑑給這話惡狠狠地內傷了一記,濃眉抖個不停,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哼,當不起。”
“小人的來意,想必將軍大人業已知曉。”楚逢君挑眼瞥向秦鑑——這位將軍一身烏甲戎裝,輕弩懸掛腰間,重靴重劍——分明是一副時刻準備上陣搏殺的行頭,“那麼,請恕小人直言了。”
秦鑑沒有吱聲:……滿肚花花腸子的楚逢君,你今日又在忽悠啥?
“將軍大人大約已得到了西城門與東城門送來的塘報,兩州州師無故集結我赤州京畿,而兵部並不曾發下准許兩州調兵的批文。這一點,將軍比小人更清楚。”楚逢君悠然開口,“那麼,州師集結這意味著什麼,將軍可明白?”
秦鑑的面色越發難看起來。
尉遲採的來訪已讓他迷惑不解,暮舟的吐實讓這種迷茫更甚三分。繼而是兵部送來的塘報,再來……便是他楚逢君找上門,說是自己已知曉什麼什麼的。
他到底該明白什麼?對太祖妃刀兵相向?
楚逢君瞧了他一陣,忽地嘆了口氣:“看來將軍還是執迷不悟。”
“那你讓本將軍悟啊。”秦鑑瞪眼。
不知為何,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
“咦?將軍既已戎裝待陣,莫非還弄不清自己為何要上這身打扮麼?”楚逢君的表情倒是十二分意外。“陣前遲疑乃是兵家大忌,將軍比小人更清楚,對不對?”
好你個惡霸……竟然出言挑釁!秦鑑深目一凜:“本將軍當然清楚!”
“那就好辦了。”楚逢君兩手交握,面上露出千年神棍似的笑容:“說實話呢,小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