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青衣小轎停在街邊,跟在轎邊的小廝低頭過來,規矩行禮。岑染瞟了一眼這小廝適才露出的腕上繩索,知道是自己人。抬眼冷冷深深的看了秦平瀚一眼後,轉身下臺坐進了小轎。
一刻鐘過後,回到了定南侯府,門上管家打賞完轎伕後,立即跟上來回話:“表小姐,大少爺回來了,請您回來後立即到夫人屋裡。”
果然是出事了!
岑染牙根癢癢,眼神淡淡。一路行到韓夫人所住的正院後,廊下站的婆子立馬往裡遞話的同時,打起了簾子。卸下大氅,轉過屏影,正屋裡韓夫人居上,王勤左箏王世勳皆在就不說了,葉世沉居然也在?
見沈世雅進來,葉世沉立時坐位上起身,朝沈世雅頷首。這是在東宮養成的規矩!沈世雅的身份按說可上可下,正經跪拜禮也行得,平禮亦可。太子沒有明確表示,葉世沉想施大禮也許好些,可沈世雅卻偏不許,說不習慣,頷首就好。然後便成了葉世沉衝沈世雅行頷首禮,沈世雅亦回之的怪狀。
今天……“出事了?”
王勤看看母親,與葉世沉對了一眼後,扭臉看錶妹:“適才晚宴上,東夷國向皇上求親。說東夷王目前尚無正妃,願以和親之姿與盛華修百年之好。”什麼百年之好,其實都是假的?東夷以前又不是沒有娶過盛華郡主貴女?可哪次不是也只消停兩三年?最長的一次也只消停了十一年。秋緣郡主一故,當年便打了一個亂七八糟。現在又玩這招?雖明知只是幌子,卻無法直接拒絕。畢竟在邊韁這種事上,臉皮素來是要緊的。明知是假的,也要當成真的來辦!
岑染想想今天的事,先是葉錦昭突然跑出來發神經,然後又有秦平瀚在後胡鬧?還有便是錦繡侯府的兩次門前大亂?
“皇上訂了錦繡侯府?”
在座諸人一楞,左箏直接開言:“你剛才去錦鄉路看燈會了?”
岑染挑挑眉,算是認了。悠然坐進椅中,端了熱茶起來吃了一口,韓舅媽這裡吃的都是香片,湯色清流得緊。“少師,太子哥沒胡鬧吧?”
盛華現在沒有直系公主郡主,有的全是旁支。鬱王府有,中山郡王府也有,錦繡侯府有。只有漣郡王府沒有適齡女兒。這種不要命的差事,自然要留給較遠一些的宗室女兒,畢竟聽說葉庭杉是景帝較喜歡的宗室,鬱王又是景帝胞弟。錦繡侯府的小姐?岑染仔細想想,好象有點印象,年前琳華縣主及笄禮上出現過一次。年紀比葉琳華好象大些,已經及笄了,戴的一對九金翅如意纏絲海棠花的步搖,很是貴氣。
好象叫葉庭珍,錦繡侯府嫡出的小姐。大少爺二少爺都是其胞兄!雖然沒有封號,可是日子過得可比其它那三個庶出的縣主強多了!
如今……
挑眉看向沉默不語的葉世覺,忽爾晲笑:“別是人家要的是我吧?”
賭注
古來權術四分:帝、宗、臣、民。
帝心得來最難卻也最易,更且幾乎是最主要的一個;宗心則麻煩許多,因為不管是過親還是過疏,抬或壓都會引起許多飽含深義的流言以及後果;臣心相對而言,便要好拿捏得多,畢竟臣是外人,臣有許多,想當臣的更有許多。供需關係再過一萬年仍然是決定市場經濟主向的重要因素。至於民心……民心太賤,數來卻是得之最難的一個。想當初共軍紅掃大江南北,費了多少工夫?還是在天時地利,壓迫了百餘年的悲慘歷史上才有的成果。放在盛華這樣的地方,一來君帝大多以民心作釣餌,二來即使是有也不見得會有幾分,至於宗親臣下便更是不用說了,一層一層的苛扣下去,最終結果就只有大家心知肚明瞭。
結果反推真理:民心要求甚少,所以最容易為人不恥忽略;臣心縱使要求多多,卻礙著身份敢說不敢言,只能曲線救國;宗親,則是其中最難對付的一項!
尤其似葉錦天這種半路迴歸的庶太子……
一進東陽殿正門,迎面看到的便是錦繡侯夫人坐在錦杌上哭天搶地的模樣,左右鬱王妃淡然不語,賀世儀眼珠在朝臣身上掃來掃去也不說話。列下數十名當朝文武站列兩班,從幾個站出來滿臉通紅的老頭壯男的臉色來看,剛才肯定進行過一番極其熱烈的討論了。
岑染眼角一眯,景帝真是個老狐狸。昨個晚宴才出事挑頭,今日一早便放出偶感風寒暫停朝會的通知。因不是大朝,便命東宮暫代諸事。文武官員自然盡數移至東陽宮,偏巧不及開始說正經事碼時,錦繡侯夫人就哭天抹淚的闖上東陽宮來了,一口一個珍兒,哭得天地變色。有平素與錦繡侯府不睦的官員自然跳出來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