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覺得這男人的懷抱是陌生的,只覺得溫暖,躺在這個人的懷裡,便可以受到偌大的庇護,不怕艱難險阻一般。
她伸出手,去輕輕觸控那男人眼角的魚尾紋,自言自語一般道:“你……你……好像一座山……”
跪著的宮女和太監們都是一愣,因為他們的主子居然沒有對萬崇尊貴的皇上說敬語,而是直稱“你”。那綠衫宮女倍感心焦一般,脫口道:“娘娘——”
所有人都甭直了呼吸,大氣不敢出,生怕皇上一個不樂意,把這愛妃同她的奴婢一併殺了。
那男人微微蹙眉,扳著她的身子,目不轉睛看了她良久,忽而哈哈大笑道:“玉兒,這便是朕疼愛你的原因,你總是帶給朕驚喜,和朕的其它愛妃都不太一樣啊!你倒是朕如何像一座山啊?”
趙小玉頓時好生後悔,全怪自己一時脫口而出,若是說錯了,豈不要腦袋搬家,便支支吾吾道:“我……我……”
正在此時,方才那個太監回來了,尖著嗓子稟報道:“啟奏皇上,果毅都尉陳玄禮晉見!”
男子立即替趙小玉掖好被子,起身一揮手道:“快傳!”
但見一個年逾中年的將軍,身披鎧甲,精神抖擻地大步走進來,瞬即拜倒在那黃衣男子面前道:“微臣陳玄禮晉見,皇上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趙小玉拿手扯著被子,遮了半邊臉,正偷偷打量此人,聽聞他忽而說那句問安的最末一句話,竟是對自己說的,心下自喜:“嘻嘻,娘娘?千歲?我趙小玉穿越之後,扮過道姑,又扮過妓女,還扮過小沙彌,小和尚,眼下卻獨獨沒有扮過娘娘呢!”捂了被子兀自偷笑。
那皇上微微一抬手,急道:“陳愛卿不必多禮,你主管宮內防衛,朕特准你留宿宮中,三日前,你見到娘娘的時候,情形究竟如何?那些刺客可曾傷她?她如何到現今都好似還有些神志模糊?”
陳玄禮卻不抬頭,抱拳揖禮回道:“微臣不才,三日前現三個刺客夜闖溫泉宮,臣等現,緊追不放,刺客慌亂之際擄走娘娘以作要挾,微臣與之拼鬥甚久,才好歹拿住兩人,其餘一人已經走脫了,只是……”陳玄禮說到此處,竟然有些支吾,抬頭看了一眼頭上纏著繃帶的趙小玉道:“只是那人走脫之時,娘娘被他劈中後腦,暈厥過去。”
陳玄禮便將當時情形一一詳細說與皇帝聽,皇帝回身看了床上的愛妃一眼,便信步走到了一簾之隔的外間瞭解當日詳情去了,還好似生怕驚擾了床上人休息一般,便指了指那紗帳簾,對那綠衫宮女道:“娘娘需要多休息,你等好好伺候!將這簾子放下來,娘娘不要過了風入病!”
那綠衫宮女微微一欠身答道:“是!”便招呼了幾名宮女一起將紗帳輕輕放下,又侍立在一旁,復又關切地低聲問詢趙小玉道:“娘娘——你……你沒事吧?”神情竟有些古怪。
半晌,趙小玉卻沉默不答,那綠衫宮女也不便再問,抿了嘴退立一側。
其實,她不是不答,只是趙小玉此時的心思卻不再其上,卻一味想著方才陳玄禮忽一抬眼與她對視之時的神情,他眼神閃爍,眼珠更向右邊微微一瞥,才說出方才之言。
憑著趙小玉多年作心理醫生的經驗,她深知,人的大腦是世界上最精密最靈敏最複雜的器官,大腦分為左右兩個半球,左半部分就是左腦,右半部分就是右腦。它們形狀對稱相同,但功能卻不一樣,右腦是表現知覺形象思維中區,左腦則是管理抽象思維中區。
陳玄禮方才眼珠不自覺的右瞥,只能證明一點:他在說謊。趙小玉明知他話中有什麼地方不對,可一時又想不出他到底哪裡不對勁。
忽聞一太監傳:“韋菲菲晉見!”
趙小玉低聲自語道:“韋菲菲?這名字怎麼這麼熟呢?好像在哪裡見過呢?”忽而聽聞紗帳之後,一朦朧朧的人影,低聲細語道:“韋菲菲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接著便是那皇帝的聲音:“平身!菲菲,你是來找娘娘的吧?她受驚不輕,眼下正在休息,朕看不如……”
趙小玉此時頓覺耳朵“嗡——”一聲炸響,一聽那簾外熟悉的聲音,心潮激動:“難道……我真的還在唐朝?那這韋菲菲是……”她騰地從穿上一躍而起,赤著腳向那簾外奔行。那綠衫宮女忽見她如此模樣,急道:“娘娘,使不得,使不得……”伸手將她阻攔,趙小玉一時動彈不得。
那綠衫宮女悄聲湊近她耳邊道:“娘娘縱然此次沒能如願出宮,如今那李白此行出宮未歸,還望娘娘另行安排,切勿惹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