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那麼恐懼,因為巨大的幸福來得那麼不真實。或是人一旦擁有了就害怕失去,這就是人的天性吧。
他們不能有恃無恐,她又那麼倔強而脆弱。
——我總是在想,我到底能給你什麼呢?
再對你好一點。
再再對你好一點。
再再再對你好一點。
或是就讓我一直待在你身邊。即使是無法企及的,也要跟著你的光芒前進。不斷地灼傷自己,推翻自己,也想與你的光芒融為一體。
演唱會進行到尾聲,他們幾人用十分不標準的日文發音說:“我們接下來要唱的是十年前發行的歌,那時你們還是學生嗎?現在你們有人結婚了嗎?有人有Baby了嗎?希望這首老歌,大家能和我們一起唱……”
現場已經有女孩子忍不住大哭了起來,伴著深入人心的曲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夏依很能理解她,在一首歌裡哭泣並不是丟臉的事情。
於是,當My love的前奏響起來的時候,她感覺心裡好似一片大風吹過,閉上眼睛就能流淚。即使是一切無法挽回的今天,她仍想說;能在青春裡和你喜歡同一個偶像,真是太美好了。
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十年後他們會在何方?又會記得彼此嗎?還是,被湍急的時間河流沖走呢?
“我先走了。”原本認真看著電視的黃瀨突然說,將錢抽出來放在桌子上,起身朝門外走。
“怎麼突然就走了?這演唱會不還沒結束嗎?”笠松疑惑地問。
黃瀨沒有回頭,輕輕地說:“很快就結束了。”
“但這不是你最喜歡的‘My love’嗎?確定不聽完?”
兩人看著黃瀨獨自離去的背影,面面相覷,然後嘆了口氣。
當夏依開始手忙腳亂找紙巾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她拿出手機,找到那個曾經無數次點開的聯絡人。眼淚滴在螢幕上,拇指也無法按下那個通話鍵。
歌曲進行到尾聲,副歌部分和著全場的合唱,被戀戀不捨地重複著。待手指已經有些僵硬時,夏依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關上了手機。
她擦乾眼角殘留的淚光,轉身擠過擁擠的觀眾群,獨自往出口走去。
沒有人在意到她,只有背後的歌聲一遍遍的重複著。
歌聲隨著她離去的步伐漸漸減弱,她看著墨藍的夜空,一顆流星劃過,宛若一滴淚落入天的盡頭。
——我們曾經約定好,不管怎麼樣,只要留下愉快的記憶就好了。
至於那個我未能撥通電話的少年啊,我是多麼想和你一起聽完那個你曾給我唱過的My love。我遠遠看著你的時候,我的世界放了場絢麗的煙火,我覺得我的青春美不勝收。真的曾想過和你在一起的未來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
作者有話要說:
☆、迷迭香物語
——你是如何想起他的呢?是淡然講述還是故作沉默?
夏依化好了妝,看著鏡中在胭脂的掩蓋下自己紅潤的面色,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褪下了青澀與懵懂,眼前的人透出一股成熟恬淡的氣質。畢竟,她離那年的青春,已經過去將近十年了。
時間是個神奇的東西,不管什麼事物,只要被它加以沖刷與跨度,都會變得合乎情理,心安理得。
夏依匆匆收拾好挎包,鎖門下樓。樓下的人靠在車旁,看到她下來,朝她走了過來。
【這麼久啊?有什麼不舒服嗎?】
她微笑著搖頭。
眼前這個替她將車門拉開的男人,叫齋藤,是她已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他比她大四歲,有自己的公司,對她很好,很照顧她,各個方面都很遷就她。
他溫厚成熟,她恬靜柔軟。他們在一個剛剛好的年齡相遇、相戀。平平淡淡,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
夏依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齋藤先生曾經想讓她重新去學花樣滑冰,說有夢想就應該去實現它。
當時夏依只是搖搖頭,微笑著拒絕了。
很小的時候,她望著冰箱櫃頂夠不著的糖果盒發呆,而長大後的她望著一步之遙卻開不了口的人發愁。再後來,她希望能夠成為一個花樣滑冰手,自由滑翔,被全世界最美的那一束燈光照耀,卻無奈傷痛與委屈暗淡了那道光芒……命運非要拿近在咫尺卻無法觸碰的美麗去歷練一個人。歲月能讓人變得更好,也能讓糖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