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追來了!”
另一名隨從大喊起來,只見遠處出現了一群小黑點,正向這邊疾速奔來,兩名隨從頓時慌了手腳,這時,馬車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去森林裡躲一躲!”
馬車調頭,衝進荒草叢中,向數十步外的森林沖去,片刻便躲進了森林內,不多時,一隊騎兵從遠處疾奔而至,約百餘人,人人身披黑色斗篷,身材魁梧,胯下戰馬矯健,僅百餘騎兵便使人感覺到氣勢如奔雷,由於天色已暗,他們並沒有發現草叢中的馬車痕跡,風馳電掣般從森林旁掠過,向南方疾奔而去。,
森林內,幾人注視著騎兵走遠,一名隨從低聲道:“老爺,是竇建德的黑衣親衛。”
“我知道,等天盡再走,不要去碼頭了,直接沿著永濟渠尋找船隻。”
老人又嘆息一聲,“唉!這就是我的大隋。”
馬車裡,老人的聲音顯得蒼老而疲憊,有一種深深的悲愴。
。。。。。。。
雨漸漸停了,天色也越來越暗,四周一片漆黑,整個大地完全被濛濛的灰色霧靄所籠罩,馬車小心翼翼從森林裡出來,越過了官道,坎坷不平地繼續向東走,大約走了兩裡,終於看見了永濟渠,此時還沒有結冰,寬闊的水面上也是一片漆黑,沒有霧氣,黑得連一點波光都沒有,只有水浪撞擊岸邊傳來的‘譁!譁!’聲。
就在這時,遠處數里外出現了一條火龍,密密麻麻,足有數千人,他們沿著岸邊儼如撒網一般向這邊搜來,隨從驚叫起來,“老爺,你看那邊!”
車簾已微微拉開一條縫,露出一雙蒼老的眼睛,他已經看見了遠處的火龍,憑他的經驗,那至少是五千人,竇建德為抓他竟不惜血本,老人微微一聲長嘆,“難道我高熲今天就要斃命於此嗎?”
老人正是深居家中的老臣高熲,蓨縣是他的祖籍所在,由於他的崇高威望,鄰近的清河郡鬧匪雖然厲害,卻沒有亂匪敢來動他,竇建德也下了嚴令,不準任何人去騷擾他,但隨著隋軍在高麗大敗,竇建德的心思也開始發生了變化,他不斷派人上門來勸高熲效忠於他,被高熲嚴辭拒絕,但昨天,竇建德更是親自上門來請他出山,被高熲罵走,高熲意識到竇建德不會放過他,他一早逃出家門,卻被竇建德的親衛發現,一路追趕。
此時,再回森林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已無路可走,高熲萬念俱灰,他已七十歲,大不了一死來保晚節。
“老爺!老爺!”
車伕忽然激動地大喊起來:“快看,河裡有船!”
高熲刷地拉開車簾,向河中望去,只見河中出現兩艘大船,船上掛著紫色大燈籠,高熲一眼認出,那是五品以上高官才能使用。
他的隨從和車伕拼命揮手大喊:“靠岸!救命!”
大船上,楊元慶站在二層船舷邊,眉頭緊鎖地望著岸上密集如海洋一般的火把,足有五六千人,火光下,這些人身著布衣,裹著頭巾,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這顯然不是隋軍,而是造反亂匪。
竟然猖狂到這個程度,來永濟渠邊來搶劫!楊元慶心中微微有些動怒,這時,旁邊一名士兵忽然道:“大將軍,岸上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楊元慶也隱隱聽見了,只是離岸邊太遠,他看不清楚情況,這時,他看見火把隊加速了,他心念一動,莫非岸上的亂匪是在追什麼人?
“放一艘小船下去!”
立刻有軍士將一艘小船放下了水中,幾名軍士下船向岸邊劃去,此時,追兵已到三百餘步外,發現了馬車,正加速向這邊跑來。
高熲的兩名隨從也看見了有小船向岸邊駛來,卻在百步外,他們急得直跺腳,大聲喊叫。
車伕將高熲已扶出了馬車,船越來越近,追兵也越來越近,就在追兵還有四十餘步時,小船終於靠岸了。
軍士高聲問道:“岸上是何人?”
“老夫高熲!”
高熲沉聲道:“大船上可是朝廷官員?”
三名士兵聽說是高熲,皆嚇了一跳,慌忙把船靠岸,“高相國請速上船。”
兩名隨從將高熲扶上船,車伕也顧不上馬車,跟著跳上小船,小船一晃一晃,漸漸離開了岸邊。
這時追兵已到,為首軍官見高熲上了小船,離岸邊已有十餘丈,不由大怒,不管竇建德的禁令,下令道:“亂箭射死他們!”
數百名士兵頓時放箭,隋軍士兵將高熲按倒在船上,舉起盾牌護衛,隨從和車伕也嚇得趴在船上不敢動,只聽頭頂上箭聲‘嗖!嗖!’掠過,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