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範嬤嬤聽了搖頭道:“姑娘錯了,算計到太后身上固然讓人憤怒,但真正的原因卻不在於此。”
章嫻容微怔,淚水也不禁收了收。
還有比被算計更讓太后不喜的地方?
“姑娘別怪嬤嬤我話說的重,這卻是為姑娘好。這件事哪怕不是發生在皇宮裡,而是在尋常官宦人家的後宅,都不是上佳的手段。”範嬤嬤頓了頓,委婉地道,“姑娘一進來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找著,就把力使在妙貴儀身上,委實有些不開竅。”
其實就是說她太蠢,沒有把火力對準該對準的地方。
章嫻容精神一振。
她聽著,範嬤嬤好像有點兒教導於她的意思。
“還請嬤嬤教我。”她用帕子拭了拭眼眶,雙手扶在範嬤嬤的手臂上。
範嬤嬤卻在她升起希望的時候又搖了搖頭,反手扶著她坐到椅子上,道是:“是嬤嬤一時忍不住多嘴了。若是姑娘還能在宮裡,嬤嬤倚老賣老多說兩句也無妨,眼下太后既是準了你回家,說與不說就沒有不同了。”
“姑娘好生歇著罷,有空閒就將行禮收拾起來,免得出宮那天慌亂。”
範嬤嬤糅雜著嘆息與同情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微笑著說了兩句將她安撫住,就告辭了。
章嫻容從椅子上站起身,送範嬤嬤離開後,手也不曾從門框上離開,只彷彿定住了腳,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思考。嬤嬤那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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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雖然經常無法理解太后的想法,並且想念小時候溫柔賢良的養母,但對這位親生母親仍是尊敬孝順的。否則也不會常常不顧帝王之尊,在太后面前插科打諢,好讓太后多笑一笑。
畢竟是親生母子,血緣關係在那裡,是無論如何也抹殺不了的。
這一日,他照常去康壽宮陪太后用膳,走到宮門前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和跟著的小路子道:“母后既然有這過敏的症狀,康壽宮沿路的柳樹都移走罷,池邊光禿禿的不好看,讓直殿監的人自己看著辦。”
“是。”
皇帝想了想,“還有再挑兩個伶俐心細的宮人,別的不必做,但凡有人進出康壽宮就查一遍,后妃也不例外。到過了飛絮的季節再說。”
小路子暗暗道,萬歲爺尋常瞧著對太后娘娘也沒見有多大情分,害得他都有些相信那個傳言為真。這會兒才知道,爺不是不掛心,關鍵時刻才看的出來呢。
移栽花木不算什麼,單隻看後面提的這一點,后妃皆往後靠,可見太后她老人家在皇上心裡的地位才是第一。
皇帝囑咐完,多瞅了兩眼這個平日辦事還算機靈的小太監,看到他一臉的感慨唏噓,不由挑了挑眉。
怎麼看著和妙妙還有幾分像。
她也時常在自己說完話之後,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表情看著他,有點莫名其妙,也有點好笑。看來真是去搖光殿的次數久了,連他身邊的人都有意無意被她帶跑了。
康壽宮的菜品很豐富,太后雖在禮佛,但不曾崇簡厭奢。她重規矩,認為什麼樣的身份就該用什麼樣規格,這個萬不能省。
這也是一直的習慣。
當皇后的時候就是如此,空蕩蕩的大殿,一桌熱騰騰的菜,坐在主位的只有她一個人。她再看重範嬤嬤,也不會讓她上桌。那時的皇上呢,他把奏摺的批閱交給了曲懷仁,自己卻待在玉妃的宮殿裡,陪著她,哄著她,從來想不起自己這個髮妻。
幸而如今,當皇帝的是她兒子。而且這個兒子私底下看著不羈,對她還算孝順。
太后想著想著,面上便露出一絲勉強可稱作是慈祥的表情,柔和地看著皇帝道:“皇上要是累了,今兒就歇在哀家這裡罷?”
皇帝不知道剛剛哪句話觸到了自家母后的神經,但見母后難得情緒外露,便也順從的答應下來。
房間是早早佈置好的,他在外面轉轉消了食才走進去。擺設很符合太后的風格,是最適合皇帝這個身份用的,就連青桐爐子裡燃的香也是龍誕香。
皇帝無奈。
小路子是知道皇帝早就聞膩這味香的了,各宮后妃那裡不知情,每回皇上駕臨,內官監就會備好給她們送過去,她們也從沒違過這意思,數十年如一日的燃著。滿後宮也只妙主子一個懂皇上的意思,自他伺候皇上起,就沒見搖光殿裡用過這味香。
他試探地問:“要不,奴才去讓人換了?”
“不必了。”皇帝頓了頓,“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