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答應葉小天的要求,只要展龍不被釋放,他們也有能力迫使展龍的孤兒寡妻放權,從而另立土司,但……有意義麼?如果展家很快就要覆滅,誰做這短命的土司又能怎麼樣?
安家看來是鐵了心要袖手旁觀了,葉巡撫明顯又在偏幫葉小天,他們別無選擇。目前這個結局,還算是兩位老人家勉強能夠接受的處理結果,所以兩位老人家走出臥牛嶺的時候,已經商定了解決此事的辦法。
展伯飛和展伯豪回到展家堡,對此行結果一言不發,徑直返回家族的議事大廳,整個家族的重要成員紛紛跟入,展鵬舉迫不及待地道:“二伯,九叔,兩位老人家此去臥牛嶺,究竟結果如何?”
展伯飛和展伯豪對視了一眼,展伯飛緩緩地道:“此行很不順利!”
眾人頓時心中一沉,展伯豪道:“葉小天拒絕與我們談判,他只要我們展家土司去和他談。”
展大嫂怒道:“我丈夫就是展家的土司,現如今被他關在牢裡,怎麼跟他談?這分明就是搪塞我們展家!”
沒有人回答她的這句話,展伯飛和展伯豪都用冷漠的目光看著她,展大嫂驀然明白了什麼,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她猛地退了一步,倏地轉頭看向其他族人,希望有人聲援。但她失望了,展氏族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很冷漠。
曾經,他們也為展伯雄的死而憤怒過,但其中有幾分是因為展伯雄的這個人呢?或許更多的是因為葉小天冒犯了展家堡的威嚴。當展家一步步敗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他們發現已經再也不可能擊敗葉小天的時候,這份憤怒就轉移到了製造這場災難的人身上:
為什麼展伯雄要鬼迷了心竅,答應楊應龍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便試圖對葉小天下手,更是採用了嫁禍這樣的愚蠢的主意,把田家也徹底得罪了。展家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全是展伯雄惹的禍!
展大嫂顫抖起來:“我的丈夫,還為了展家,被那姓葉的關在地牢裡,難道……難道你們竟然要背叛他?”
展大嫂聲音尖厲,在靜寂的大廳中隱隱迴盪著,彷彿這廳中空無一人,愈發顯出她的孤單、無助。
許久,展伯豪沉重的聲音緩緩響起:“就算沒有葉小天這件事,我們展家也不能久無家主。展龍被抓已成事實。葉小天也沒有釋放他的可能,我們展家群龍無首,如何應對眼下困局?所以,老夫以為。應該議立一位新的土司……”
展伯豪話猶未了,展大嫂就尖聲道:“我丈夫還沒死呢,憑什麼另選土司?”
展伯飛冷冷地道:“我大明英宗皇帝被瓦剌俘虜,朝廷都能另立景泰帝。一個小小的展家,怎麼就不能另立一位土司?”
展大嫂怨毒地詛咒道:“英宗皇帝可是復辟了皇位的,當初擁立景泰的全都沒有好下場!”
展鵬舉聽兩位老爺子說要號召族人另立土司。心頭頓時一陣火熱,在年輕一輩中最具能力與威望者只有他了,這土司舍他其誰?
展大嫂這麼一說,展鵬舉生怕這番話會嚇退一部分族人,馬上反駁道:“大嫂,復辟皇位成功者,古往今來能有幾人?何況,若非景泰帝病危,本就要殯天,英宗皇帝又豈能復辟?同樣的事,可未必能在我展家重現!”
展伯飛怒聲道:“好了!你們不要爭吵了!老夫做此決定,可不是為了老夫自己!老夫偌大年紀,這把老骨頭還能熬幾年?說到底,一切都是為了我展氏家族的存續興亡!”
喝住了展大嫂後,展伯飛又放緩了聲音,道:“回來路上,我和老九核計了一下,決定在後輩子侄中另選一人擔任土司。老九,你說說吧。”
展伯豪咳嗽一聲,捋著鬍鬚向眾人望了一眼,見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尤其是他的親侄兒展鵬舉,雙眼目光熱切無比,不由暗暗一嘆,緩緩說道:“老夫與二哥商議了一番,覺得一馳那孩子,聰穎伶俐,可堪大任。所以,我們兩個老頭子決定,擁立展一馳為我族土司!”
展伯豪一言既出,滿堂啞然。展一馳?展一馳那孩子年紀尚小,目前都沒資格在這大廳中參與議事,大家實未料到,兩位長者屬意的人選居然是他。
展大嫂氣得渾身發抖:“就算要另立土司,也該由我的兒子來繼承他爹的位子!我兒一聰只比一馳小一歲,憑什麼要立一馳為家主?”
展伯飛用力一拍椅子扶手,怒喝道:“婦人之見!你怎麼還不明白?我們展家現在要解圍,只能依靠葉小天!但你這一房,與葉小天有不共戴天之仇,人家能坐視我展家改立你兒為土司?”
展伯飛一句話,就把展伯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