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心道:“對個鳥,不叫你曉得我的用心,如何賣你這個好兒?你以為自己能洞徹人心?我可是在成了精的狐狸窩裡廝混了許多年才走出來的人物。”
面上他卻是一副惶恐、羞慚的模樣,連連告罪不止。艾典史擺擺手,道:“你很不錯,知情識趣又會做人,思慮縝密、手段高妙,是塊璞玉,值得雕琢啊。”
葉小天馬上一臉驚喜地離座拜道:“還望大人栽培。”
“起來,起來。”
艾典史漫不經心地道:“本官此去葫縣,身邊少不得要用人,你很機靈,若是願意,就留在本官身邊做事吧。本官此來葫縣赴任,不曾攜帶家眷,總要有個心細的人在身邊幫著打點一切才好。”
葉小天心道:“原只想下下棋哄你開心就是,沒想到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倒是好眼光,可惜水舞已經被我內定,你想打我媳婦主意,門兒都沒有。”
臉上卻是一副驚喜模樣,顫聲道:“舍妹性情溫柔,姿色也還入目,她如今尚未許親,大人您要是缺個身邊人侍候……”
憂鬱男這回可是發自內心地笑了,這小子,真的很機靈,有眼光。
他爽朗地一笑,道:“好!既然如此,你倒不必在府上聽用了,本官在衙門裡給你找點事做,你以後跟著本官,虧待不了你!”
葉小天又是誠惶誠恐一陣道謝,心中卻想:“先唬弄著你這色鬼,免得你半路把我們趕下車去。待到了葫縣,小爺拍拍屁股就走,你這等體面人,還能不要臉地留人?”
從這一天起,雙方的關係開始親密起來,漸漸的艾典史那些隨從也都知道這葉小天很快就要成為典史大人的便宜大舅子了,是以對他們三人的態度也更加和善起來。
整個無人區因艱澀難行,所以道路顯得十分漫長,幸好他們帶足了食物,偶爾有樵夫山民經過,瞧見他們這一路人馬不同凡響,也會早早避開,不與他們接觸。
這一日行到一處山坳,瞧那崖下刻著一塊石碑,依碑上記載,距葫縣只有一天路程了,整個隊伍都變得興奮起來。正行走著,樂遙忽然道:“小天哥哥,人家要尿尿。”
葉小天便跳下車,對艾典史一行人馬道:“各位先走著,我帶遙遙去方便一下,馬上趕來。”
因為此處遍地鵝卵石,古時曾是一條水道,所以車子走得非常慢,步行快些很容易就能追上,所以不必停下等候,是以艾典史的車隊並未歇下,而是徑直走向前方山口。
水舞也跳下車,牽起樂遙的手,一邊往路邊樹叢中走,一邊彎下腰,小聲說道:“遙遙,你想方便的時候是不可以大聲說的,尤其不可以對男人說,知道嗎?以前我教過你的,怎麼又忘記了。”
樂遙不服氣地道:“小天哥哥可不是外人。”
水舞道:“那也不行!你是大家閨秀,就要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現在不學規矩,長大了會被人取笑的。以後可不許這樣了,聽到沒有。”
樂遙小豬似的撅起嘴巴,應了一聲:“哦!”
葉小天跟在後邊,聽她二人交談,不由啞然失笑。
山坳裡都是圓滾滾的鵝卵石,無遮無蔽,他們一直走到路邊一個雜草叢生的小山溝裡,沿溝而上,大約走出十幾步距離,才找到一處可供藏身遮蔽的所在。
葉小天在草叢中趟出一塊地方,趟得蜢蚱亂蹦,確定沒有蛇蟲之類的東西之後,才對水舞道:“我在旁邊等你。”
葉小天分開草叢走出去,這時山坳中隊伍未停,已經走出一箭之地,葉小天站在山坡上遙遙望去,忽然有一道刺目的光茫掠過他的眼睛,刺得他微微一眯眼,再定睛望時,卻全無發現。
葉小天沒有當過兵,也沒有打過埋伏,自然不知道那是隱藏在草叢中的一道刀光。他望了一眼緩緩而行的隊伍,便往鬆軟的草地上一躺,雙手往腦後一墊,翹起了二郎腿。
湛藍的天空藍到了極致,純淨到了極致,襯著近前幾條樹枝,遠方几朵白雲,有一種極盡高遠的感覺,這是在北京城裡無法看到的風景。仰望著這樣的景緻,似乎人的心胸也高遠起來。
樹叢後面,樂遙忽然道:“咦,好象有動靜。”
葉小天就隔著一叢灌木,一聽這話騰地一下坐起來,急道:“丫頭,怎麼了?”
這時薛水舞驚恐的聲音也從樹叢後傳來:“好象……好象確實有動靜。”
“你們兩個別動,小心有蛇蟲。”葉小天順手撿起一根小臂粗的樹枝,飛快地穿過灌木,樂遙已經繫好小裙子,戰戰兢兢地偎依在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