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白主簿笑容可掬,葉小天依舊心中茫然,窺個機會悄悄向白主簿請教道:“老白,老李究竟是什麼意思?”
白主簿嘿嘿一笑,對葉小天意味深長地道:“大人吶,您家有美妾,侍候殷勤。李經歷孤身在外,卻是冷衾難眠吶,咱不能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葉小天喃喃自語:“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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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榮在葫縣樂不思蜀的時候,趙文遠已經扶棺返回播州去了。按照制度,官員的父母如果死去,無論此人擔任什麼官職,從得知喪事的那一天起,就必須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個月。
如果是內閣重要人物或者邊關守將,因為涉及國家政局或者軍事,一般還需上書朝廷,等待朝廷允許,但是像趙文遠只是驛丞就不需要了,他把職差交接給副驛丞,給朝廷上書一封,便匆匆離開了葫縣。
出乎於俊亭意料的是,趙文遠根本沒有先派人給播州報喪,他擔心自己正在外地,家中那些兄弟們一旦得知訊息,先行分割家產,等他回去已然塵埃落定,雖然他有父親“遺囑”,到了別人嘴裡的肥肉再想掏出來也難了。
所以楊應龍獲悉訊息還是從他安排在貴陽布政使司衙門的眼線,得知他的得力臂膀趙歆死亡,楊應龍大為懊惱,大阿牧死了,他需要再提拔一個親信繼任此要職,但提拔任何一人都會造成其他位置的空缺,勢必要有一連串的調整。
楊氏家族經營播州已近八百年,上古時期的周朝。東周、西周加起來也不到八百年,可見土司家族的旺盛生命力。八百年經營下來,播州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穩定的官僚系統,任何一個重要職位的確定,都需要考慮方方面面的關係,楊應龍需要慎重考慮。
與此同時,他又得知銅仁張知府打算提擢葉小天為府推官,白主簿就地升為縣令,至於空出來的縣丞、主簿、典史和驛丞人選,則由朝廷委派新的官吏。而且這主意居然還是於俊亭提出來的。
楊應龍正圖謀銅仁,實在不想讓葉小天到這個地方去,於俊亭只以為委派葉小天一個閒職就可以看住這隻猴子,他卻很清楚葉小天還有另外一層身份,所以此人的能量不容小覷。
可惜他和於俊亭是相互利用,包括他們的秘密婚約也是合作的一部分,所以彼此間都有所隱瞞,誰也沒把自己的全部底牌透露給對方,這就造成了資訊的不對等。從而常常幹出相互拆臺的事情。
之前於俊亭不知道他已和展家有密約,結果做出了弄巧成拙的決定,這一次因為於俊亭不清楚葉小天的蠱教尊者身份,又一次做出了與楊應龍相悖的決定。楊應龍得到訊息的時候。貴州布政司已把奏本報上朝廷,楊應龍如果阻止一個推官的任命,太過引人注目,只能忍氣吞聲。暗中期盼朝廷否決此議。
朝廷上的動盪迄今尚未平息。對張居正的清算在持續一年多後已經接近尾聲。主持其事的是繼任首輔張四維。張四維本是靠巴結張居正入閣的,可是張居正對他的器重遠不及申時行。
張居正死後,張四維順位遞進成了首輔。他要想保住自己的位子,就必須迎合聖意踩張居正,為了樹立自己的威望,他還是得踩張居正,所以張四維對張居正踩得不亦樂乎,不但踩了張居正,還把失去聖眷的大太監馮保也踩趴下了。
除了這兩樣成就,他在任首輔的一年多時間裡,還效仿張居正,把他的兒子運作成了進士,只是他的威望權柄遠不及當年的張居正,所以不敢像張居正一樣明目張膽,直接給自己兒子安排一個狀元。
申時行作為張居正的衣缽繼承人,並不同意張四維的一系列作派,但是在當前的大環境下,他只能自保,不便在這些事情上對抗張四維、對抗皇帝。等到對張居正的清算告一段落,兩人在政治主張上產生分岐,這才開始對峙。
張四維踩人已經踩順了手,正打算再把申時行踩個半死,不料老天爺不肯成全他,偏偏在這時讓他老爹掛掉了。
想當初張居正死了爹,死乞白賴地賴在首輔的位置上不肯走,弄得活著時被人罵,死了還是被人罵,前車之鑑猶在,張四維怎敢與孝義大道對抗,只好依依不捨地辭職走人,回家守孝去了。
這一來申時行就順利晉位成了當朝首輔。有關葫縣的奏章送上朝廷的時候,正好是張四維滾蛋,申時行上位的時候。申時行更傾向於張居正的政策主張,但他雖然開明,性情卻又很溫和,不像張居正一般激進。
經營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