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羨敏道:“是的,訊息是從展家那邊傳出來的,據說,山中部落出山,並奉葉小天一個外人為主,引起了山中幾大部落的長老們不滿,他們聯袂出山,威服了格哚佬,活捉了葉小天,將整個部落又帶回山裡去了。”
曹瑞希仰起了頭,看著高高的旗杆上懸掛著的楊羨達死不瞑目的頭顱,用石灰醃製過的頭顱被繫著頭髮懸掛在旗杆頂上,雙眼已經被烏鴉啄空,只留下兩個黑漆漆的洞,看著怵目驚心。
但曾經用更殘酷的手段虐殺過很多奴隸和對手的曹瑞希卻絲毫不為所動。聽說楊應龍有一條用美人皮做的褥子,還有一件美人皮做的馬鞍,他也起而效之,他甚至親手剝過人皮,對此等場面豈會有所畏懼。
楊羨達很倒黴,在他以為可以全殲曹瑞希和楊羨敏,徹底確定自己的統治地位時,格家寨突然撤兵了。本來這還不是最致命的,只要他立即退兵,縮回楊家堡,憑著堅固的城寨,他依舊可以堅持很長一段時間,到時形勢未必不會因為哪一方大人物的參與而發生變化。
奈何一開始他並不知道格家寨已經退兵,等到雙方混戰在一起,已經很難從容撤退的時候,得知真相的他又犯了第二個錯誤,他把真相告訴了他手下的將領們。
每個人都有幾個心腹的,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不等楊羨達下令收兵,已然是軍心渙散。這些土司老爺們手下的兵將比起大明的衛所兵來說,戰鬥力的確高上不只一籌,但是軍紀方面卻有得一拼。
軍心一散,撤退沒有實現,登時演變成了潰逃,而別人可以逃,楊羨達能往哪裡逃?曹瑞希和楊羨敏可以放過所有人,唯獨不會放過他。
楊羨達是在逃向楊家堡的路上被殺的,當時他距楊家堡已經只剩一箭之遙,城頭的守軍正拉著吊橋隨時準備放下,只等堡主衝過去就拉起吊橋,但是,就在這時他被追上了。
楊羨達的武勇之力是很強的,但一隻猛虎再強也鬥不過群狼,楊羨達在群戰之中被斬斷了一手一腳,這時一旁觀戰的曹瑞希獰笑著衝過來,一腳踏住他的後背,高高揚起了手中刀。
“格哚佬,你個狗孃養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啊……”
楊羨達還不知道策劃合作的真正主事人是葉小天,悲憤絕望之際,格哚佬背了黑鍋。楊羨達抻長脖子,衝著格家寨的方向嘶聲大吼,聲音說不出的悲愴、憤怒!
“噗!”
白練過處,血光迸現,楊羨達的人頭在地上滾了幾滾,一雙目眥欲裂的眼睛呆滯地瞪著天空。曹瑞希搶上兩步,一把拎起他的人頭,高高舉在手中,梟一般的桀桀大笑起來。
楊家堡的城牆之上,一見土司老爺被殺,守軍當即崩潰,丟下城門各自潰散去了,根本無人繼續抵抗,楊家堡就此淪陷。
至死也未能再踏進楊家堡一步的楊羨達,此時卻回到了城堡,他高高地“站”在旗杆上,“看”著他的弟弟取而代之,佔有了他的一切,死不瞑目!
曹瑞希收回目光,狐疑地對楊羨敏道:“展家怎麼可能知道這些訊息?”
楊羨敏道:“這我倒是知道一些,展家大小姐與山中部落一向來往密切,知道些山中部落的秘辛倒不稀奇。”
“原來是這樣!”
曹瑞希釋然,嘿嘿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如今你已成為楊家土司……”
楊羨敏趕緊道:“還未得到朝廷敕封,稱不得,稱不得。”
曹瑞希睨了他一眼,曬然道:“在我面前,不用動心機。楊天王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幫忙。再說,殺死楊羨達的人是我,你放心,你這個土司,跑不了了。”
楊羨敏強抑歡喜,施禮道:“天王與曹兄的關愛之情,楊某銘記於心,此後但有差遣,曹兄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弟眉頭都不皺一皺。”
表完了忠心,楊羨敏舔了舔嘴唇,有些貪婪地道:“曹兄,格家寨退回深山去了,在老驥谷和臥牛山各自遺下山寨一座,現為無主之物。另外,他們此前曾從銅仁張家奪得一片領地,現已被他們闢為良田。你看……”
曹瑞希瞟了他一眼,道:“怎麼,動心了?”
楊羨敏涎著臉皮笑道:“曹兄,那兩座山寨都是按照兵塞的規格建造的,任由風雨侵襲損壞,未免可惜。而且他們開闢出來的那些良田……”
曹瑞希呵呵一笑,道:“那裡畢竟是銅仁府的地盤,你要是撈過界的話,很容易引起兩府之間的爭端,以我之見,楊老弟,你要三思而行啊。”
楊羨敏諂笑道:“這一次曹兄慷施援手,小弟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