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庚一梗。
聽著閨女喊自己叔叔,方長庚那心啊,就像被人拿針戳了似的。
他知道自己失蹤的時候女兒年齡還小,記不得他是應該的。方長庚哽咽道:“菡娘,我是你爹啊。你記不得爹了嗎?”
方菡娘笑眯眯道:“叔叔你可別瞎說,我爹啊,失蹤了**年了,我娘生下淮哥兒沒多久也去了。我們姐弟仨,沒爹疼沒娘愛的過了這麼久,可沒有什麼當爹的曾經管過我們。尤其是淮哥兒,小小年紀,從來沒見過爹長啥樣,自然沒大沒小的。”
方長庚聽出味來了,女兒並不是沒有認出自己,而是不滿自己說淮哥兒沒大沒小。
他看向方明淮。
男孩穿著一身湖青色直綴,前襟滴了幾點墨水,腰間掛著個精緻的香囊,看上去跟城裡的公子哥兒沒什麼兩樣。大概是年齡小,臉上還有些嬰兒肥,小臉蛋生得糅合了他跟阮氏的優點,讓人一看心裡就軟的不行。
眼下大概是受了些委屈,眼眶裡含著一泡淚,將掉不掉的,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是了,孩子還小,嘴上有什麼的,回頭再教,自己這一見面還沒說幾句話就說他,無怪孩子會委屈了。
方長庚心裡就像被人揉捏過似的,翻來覆去的疼。
再看看方菡娘身邊的另一個小姑娘,雙眼含淚,卻沒有撲上來,怯生生的拉著姐姐的衣角,眼裡閃爍著猶猶豫豫又渴切的光。
看著面前的三個兒女,方長庚心中萬般情緒湧動,千言萬語似梗再胸中,無法訴說。
方長庚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顫聲道:“方才是爹沒想周全,不該那麼說,孩子們,我是你們的爹啊。我回來了。”他蹲下,張開雙臂,含淚殷切看著三個孩子。
方芝娘跟方明淮畢竟年齡尚小,對父親的慕孺之情超過一切,兩個孩子哽咽著撲向男人懷中,痛哭起來。
方菡娘是穿的,對這具身體的親爹沒什麼認同度,她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院中家人團聚的這一幕,心中到底是為弟弟妹妹高興的。
不管怎麼說,成長過程中,父親的角色是極其重要的。
秦婆子見了院裡父子天倫相聚的這一幕,再看看沉默的站在一旁的方菡娘,心想方家大姑娘畢竟是個大姑娘了,確實比孩子穩重些。
只是,這似乎也太涼薄了些……
待眾人情緒都穩定些了,到了方家正屋說話。
方田氏老方頭坐在炕上,方田氏盤著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方頭精神亢奮的很,吧嗒吧嗒連連抽了好幾口旱菸。雖然在幾個孩子中,老二可以說是他最不上心的一個,但不管怎麼著,失而復得總是個好事。
小田氏尖銳的笑著:“二弟,你可算回來了。這幾年,你大哥替你照顧這個家,可是辛苦的很。”
方長莊看著二弟,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方長庚一邊摟著方芝娘,一邊摟著方明淮,坐在那兒愧疚的很:“大嫂說的是,這幾年麻煩大哥了。我前些年一直沒有記憶,直到前些日子騎馬跌落撞到了頭,這才慢慢想起,就趕忙帶著人過來了。這些年家裡孩子老人,都勞煩大哥大嫂了,我這心裡一想起來,就覺得實在對不住大哥大嫂……”
小田氏看了一眼方菡娘:“你們家的孩子,可是好的很啊……”剩下的話,在她看見方菡娘那意味深長的笑容時,梗在了口中。
方長庚倒是沒注意這點,他現在滿心滿唸的心思都在幾個孩子身上。
方菡娘趕回來前,方長庚已經大致跟家裡人講了這幾年的一些情況,為了這幾個孩子,他又從頭講了一遍。
方菡娘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便宜爹,當年跌落山谷,被路過的一輛馬車所救。
馬車裡的是新寡的焦家小姐,她丈夫病死後,被婆家視為掃把星,給趕回了孃家。她心中鬱郁,出來遊玩散心,正好就見到了滿身是血昏迷在山澗旁的方長庚。
焦家小姐悉心照顧了方長庚許久,才把方長庚從閻王爺那拉回了一條命。雖然命是救回來了,方長庚卻忘了之前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家中幾口人,家住哪。
焦家小姐託了家裡人查了許久,也沒查出個結果。畢竟當時方長庚從山上摔下來,又順著河流漂流了許久,離家早就遠了。焦家人查了許久,查出近些日子因水患失了家園的一夥流民正好路過那裡,沒準方長庚就是逃難的流民。
方長庚沒地方去,只好暫住焦家。方長庚畢竟是個外男,日子一久,有些不清不楚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