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即刻便一把火燒了蕭胤的棺槨,以報其奪愛之仇。
向晚楓涼涼地瞥了葉楚甚一眼,明知故問:“你真的那麼恨他麼?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兄弟。”
“兄弟!?”葉楚甚垂著眼眸,不置可否,清俊儒雅的臉上帶著漠然,唇邊漾滿毫不掩飾的冷笑文雅的面具之後藏匿著暴虐之氣,與身上那勝雪的白衣很是不搭調。恨意拳拳地看著那盛放著蕭胤棺槨的大船,他唇角微挑,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眸底一片冰冷:“只怕,他的心思裡,從來就沒有兄弟二字。”
“那倒也是。”向晚楓虛應了一聲,事不關己地轉過身子,徑自自斟自飲。
冷著臉微微側轉身,葉楚甚望著向晚楓的背影,那因著蕭胤而起的怒氣,似乎無處發洩,如今便全然轉嫁到了眼前這個人身上。“不念兄弟情誼的,不只是他——”隔了末約一步的距離,此時此刻,葉楚甚的心底翻騰奮湧的複雜情感,雙眉緊縮,到底是說出了那不滿的話語:“向晚楓,你不是也一樣麼?”
其實,早在蕭胤離開青州之時,他便曾經旁敲側擊地詢問過向晚楓,只因察覺其看驀嫣的目光似乎已是不尋常,那時,向晚楓便就沒有反駁,等同於預設。他心裡不是沒有疙瘩的,只是一直兀信自己能從蕭胤手裡把驀嫣搶過來,並沒有太把向晚楓看在眼裡。
可是,漸漸的,他開始發現,葉家的存在拖累了他,驀嫣也似乎是知道他身為葉家的頂樑柱,竟然不願牽連葉家,便也就疏遠了他,怎令他不心生恨意?
常聽人說,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陷入這兩難的境地之中。要怎麼選,他的確是苦惱了好一陣子的,可而今,他已經有了選擇了!
“我怎麼就不念兄弟情誼了?”向晚楓並沒有轉過身,只是,那說話的語調已由原本的敷衍而變得冷漠起來,就連聲音也一併冷凝了下來。
“你明知嫣嫣是我拜過堂的妻子,卻為何還要平白地插上一腳攪渾水?”葉楚甚深吸一口氣,強行將心底欲爆發的怒氣壓下,可是,那咄咄逼人的語氣早已洩露了他此刻的情緒:“早在青州之時,我便已經覺察出不對勁了,只因信你不是個挖人牆角的無恥之徒,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地趁虛而入。”
“趁虛而入,這我倒是承認,不過,趁虛而入的遠遠不只我一個人。”見一直以來暗暗燒灼的火焰終於被擺到了檯面上來,向晚楓陡然一震,臉透著死灰的晦暗顏色,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暗啞,雙手緊握成拳,再也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卻還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極力掩飾自己內心那難以言喻的悲傷:“而且,你也不要太篤定,至少也該問問驀驀,看究竟她有沒有想過要做你的妻子!她若得了帝位,只怕,便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妻子。”
彷彿一下子便明白了向晚楓言語中的暗示,葉楚甚衣袖一甩,怒然斥道:“簡直是荒謬!”
“荒謬?!”向晚楓依舊只是淡然,那種神情,淡得幾乎沒有顏色。原本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他的面色又漸漸恢復了疏離深沉,黑眸愈顯幽黯:“你不是也答應了她要助她奪得江山麼?日後,你我說不定會共侍女帝,同為皇夫,也算得上是一樁美談了!”
葉楚甚聽著他這委曲求全的言語,並不知道他曾與蕭胤有過何種協議,也不知他如今的複雜心情,只是在心裡嘲笑他自甘墮落,活得全然沒有點男人的尊嚴。“我對那狗屁皇夫的位置毫無興趣,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毫不留情地予以嘲諷之後,他決絕的轉過身,一字一頓地從唇縫中擠出話語來,眼裡流動讓人猜不透的洪流:“向晚楓,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伊始,你我兄弟之誼,恩斷情絕!”
沒錯,一直以來,他為了葉家,束手束腳,無可奈何地被他人操縱於鼓掌之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投入了他人的懷抱。
而今,他便要搶回那個原本就應該屬於他的女人。
倘若以前是因為放不下整個葉家,那麼,現在,他便可以就地放下一切,且絕不讓任何人有機會與他一起分享她!
包括眼前這個所謂的生死至交!
“葉楚甚,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向晚楓震了最後的一杯酒,祭奠似的徐徐倒入大運河中,話語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蒼涼:“不過,我要提醒你,你早日對她死心吧,就算蕭胤不在了,她也不會是屬於你的。”
對於他的規勸,葉楚甚並不領情,只是冷笑一聲,徑自下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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