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金虔不由將目光移向靈堂正上的幾位,只見左側公孫先生,雙目黑沉,一張儒面竟隱隱透出鐵青;右側四品帶刀護衛,身形筆直,指節泛白,劍鞘咔咔作響;
後方四大校尉,更是臉色陰沉,也不知是因為那花椒麵的緣故還是因為急火攻心,個個雙目赤紅。四人鋼刀緊握,身體緊繃,大有衝上前將那安樂侯亂刀砍死之勢。
再看那安樂侯,眼見開封府眾人仿若石化一般,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眼中蔑色更重,眉峰高挑,嘴角勾冷,起身慢步來到靈堂木棺之前,四下打量一番,道:“若說是為了誘捕本侯,這靈堂做的倒也像模像樣,本侯倒要看看,包大人是否真的會躺在棺木之內迎接本侯?”
說罷,安樂候向身側一名侍從使了個眼色,那名侍從抬手一招,就見七八個江湖打手出隊上前,捲袖挽衣,就要上前抬開包大人棺木。
眾人一見,皆是一驚,就連趴在門口的金虔,也險些驚叫出聲。
要知包大人的確是在棺木之中,不為別的,就怕安樂侯不信大人詐死,想要開棺查探,為了以防萬一,才讓大人委曲求全,躺在棺木之內。可如今眼看這誘捕之計已然敗露,而安樂侯卻選此時開棺查驗,擺明了就是打算將計就計,以包大人此時已“死”之“實”做幌,趁機再補上兩刀,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可這幾人還未近到棺木三尺以內,就覺一陣勁風眼前掠過,只見一柄烏黑劍鞘竟憑空橫在幾人眼前,隔去前路。
展昭一身素孝,星眸含冰,劍眉凝煞,手中巨闕雖未出鞘,卻是殺氣四溢。
“有展某在此,休想再進半分!”
冷冷嗓音,如寒冬朔雪,冰筋徹骨,聽得堂內眾人不禁一陣心悸。
安樂侯手下的這些江湖打手,也非吃素之輩,就聽“唰唰唰”數聲,上百刀刃兵器盡數出鞘,頓時堂前寒光閃爍,刀鋒嗡鳴之聲不絕於耳。
安樂侯挑眉掃了堂前展昭一眼,一雙鳳眼霎時狠光四射,咬牙切齒道:“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哼,就算你能以一當十,難道還能以一當百不成?!都給我上!”
安樂侯一聲令下,百名打手頓時都來了精神,各個手抄利刃就朝展昭衝了過去。
展昭衣未動,身如松,只是手腕輕輕一顫,巨闕應聲而出,霎時間,光華四射,耀得眾人不由後退一步,再定眼看去,只見那巨闕不過只出半鞘,劍鋒依然穩穩插在劍鞘之中,只有半截劍身顯露其外,殺氣騰鳴,流寒溢冷,竟好比數百兵士立於眼前,讓人無法再近半分。
一時間,堂內寂無聲息,只見紙灰隨風繞卷飛旋。
金虔縮在門口觀形度勢,此時一見廳內劍拔虜張、氣氛不對,心中大呼不妙,當下立斷,腳底抹油,噌噌退向外院,可剛退到正門,就聽門外一陣異響,探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只見府衙門外,那群哭喪百姓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數百官兵,旗林幟密,槍戟如森,密密麻麻填滿街道。
金虔頓時一個冷顫從頭頂竄到腳趾,身形一轉,噌噌噌又竄回靈堂,再看看屋內形勢佈局,心道:
乖乖個隆地咚,看看人家安樂侯,外有兵隊打手為接應,內有絕代佳人做內奸,加上此時咱又在人家陳州的地盤……外面的天氣貌似也不錯,這螃蟹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再看看咱這邊,貓兒加四大金剛,自保沒問題;保護裝死的老包——這幾位自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想必也沒問題;如果再加上一根公孫竹子——貌似有些困難……若說是保護咱這些不入流的官差甲乙丙……
金虔抬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如此一來,咱這個堂堂未來紅旗下成長的一代“白骨精”(注:白領,骨幹,精英)豈不是要被一隻螃蟹——還是一隻遺臭萬年的螃蟹秒殺?
想到這,金虔已經是雙腿發軟,腿肚子轉筋,心思千迴百轉,還是大腦一片空白,最終還是下意識將目光移向開封府智囊。
只見公孫先生站在展昭筆直身影之後,身形擋於烏棺之前,儒面肅然,面對眼前陣仗,卻絲毫不見動搖退讓之色,身後四大校尉,也是手持寒刀,團團嚴護棺木。
金虔見到此景,心裡頓時恍然大明白:
公孫竹子果然心思靈敏。此時此刻,唯有護住老包性命,我等才有一線生機,否則老包一死,不出半日,咱這幫人定會一併陪葬;老包若是能挺過這關,外人得知欽差未死……想那安樂侯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自己的地面上明目張膽圍殺御命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