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花廳之內,只聽得範大娘平淡聲調徐徐而訴,隨夕日餘光緩緩淡下、弱去,最後歸於一片暗寞。
落日餘暉縷縷穿過窗欄而入,對映花廳之內陰影重疊,顯得眾人臉色陰晴不定。
花廳內一片死寂。
包大人黑麵重凝,緩緩開啟手中錦布袋,從內取出一物,捏在指尖。
霎時間,光華滿室,燦燦耀目。
只見包大人指中之物,乃是一枚雞蛋大小的金丸,流光溢金,精緻非常,定眼細望,只見金丸上精巧鐫有幾字:“玉辰宮李妃”。
“大人,這……”公孫策與展昭同時驚呼,難掩滿面驚愕之色。
範瑢鏵直直望向範大娘,雙眸溢滿水汽,雙唇顫抖不止。
金虔面如哭喪,好似見了催命無常一般,比起花廳內眾人的震驚臉色,實屬異類,幸好此時無人留意。
範大娘面色平靜異常,一雙盲目無波無瀾,靜靜望向包大人,緩緩道:“包大人,可曾後悔聽老身說這段陳年舊事?”
包大人利目如電,定定直望眼前老婦,一字一頓,沉聲道:“如何知這金丸是真是假?”
盲目蕩起一絲漣漪,範大娘沉聲道:“包大人不妨擰開金丸看看。”
眾人目光直直射去,但見包大人雙手一轉,金丸啪的一聲啟為兩半,在金丸之內,竟藏有一枚光華寶珠,晶瑩剔透,潤光如水,熒熒散出淡彩暈光。
“九曲夜珠?!”公孫先生驚道。
“公孫先生好眼力,”範大娘幽幽道,“此珠正是宋氏先祖開國之時所得‘九曲夜珠’,為皇室傳室之寶,世間只有兩枚,一枚在此,一枚就在當朝太后的金丸之中。”
花廳內頓時人聲寂滅。
突然,只見包大人猛然起身,撩袍下跪,叩首呼道:“微臣包拯叩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人大駭,愕然不知所措。
倒是金虔反應最快,嗖得一下竄上前,朝著範大娘跪地就叩:“開封府捕快金虔叩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展昭、公孫策對視一眼,微一頷首,同樣跪身叩首呼道:
“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叩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開封府主簿公孫策叩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範大娘——不此時應該稱李後,從木椅中緩緩站起身形,一雙無瀾盲眸中漾出層層水光,雙唇顫抖,手臂微抬,朗聲道:“包愛卿平身,眾愛卿平身……“
聲音依然平靜無波,卻在句尾之處隱隱透出顫聲。
眾人聽言,這才一一起身,躬身垂目,不敢直視。
忽然,就聽李後身後“撲通”一聲。
眾人順聲望去,只見範瑢鏵纖細身軀蜷縮在地,微微顫抖,朗朗嗓音顫然升起:
“草民範瑢鏵叩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人皆是一愣。
李後也是一愣,面帶疑惑道:“鏵兒,快起來,這是何故?”
“草、草民不敢……”聲音中已經隱隱透出顫音。
李後臉上漫上一抹無奈笑意,摸索上前,彎腰將範瑢鏵扶起身,緩緩道:“你是為孃的孩兒,無論為娘是何身份,你都是為孃的孩兒!”
“孃親……”範瑢鏵抬首,一張精緻臉龐已經掛滿晶瑩淚珠,“孩兒以為鏵兒不是孃親的親兒,從此以後,就再、再也不能侍奉孃親左右,再也不能為孃親熬粥捶背……”
“傻孩子……”李後微微搖頭,臉上現出慈愛笑意,“咱們娘倆相依為命十年有餘,為娘怎可能不要鏵兒呢?為娘聽慣了鏵兒的囉嗦,也習慣了鏵兒給為娘揉肩捶背,如何能捨得鏵兒?”
“是!孩兒以後一定還像以前一般,日日給孃親揉肩捶背!”
範瑢鏵一聽此言,一臉正色,緊緊握住李後雙手,見李後回握自己手腕,雙眸閃動,不由勾唇一笑。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燦然一笑,翩然無雙。
嘖嘖……
聽到自己的孃親尊貴身份,最先擔心之事,竟是以後不能為孃親熬粥捶背……
世上居然有如此不計較個人得失的稀有動物……
真是個孝順的美少年啊!
金虔正在感動慨然,突感一股勁風襲過雙腿,頓覺腿彎一軟,撲通一下就撲倒在地。
嗯哈?
經驗豐富的金虔立即認識到自己被點穴了。
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偏在咱欣賞美少年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