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沐浴終歸只是順帶提到的一樁小事。王晗向他確認道,“你的意思是,你正在用衝洩的水流沐浴,她的……便出現在了水流中?”
“對。所以很模糊。我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頭像。但那也是在我被嚇得魂飛魄散之後——她先出的聲,我才在水簾中看到她的頭像。”
“她與你說話了……”
“是的。如果她沒有出聲,我根本不會注意到水簾中還冒出一個頭像來”楊默又嘆了一聲。“相信我,差點被嚇死的人是我。你們今天聽我事後這麼一說,大可不用相信,就當是聽到一段編成的傳說。”他又是笑又是搖頭。“我那會……對了,忘了告訴你們,在見到她之前,我根本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什麼鬼怪。你們不清楚,在我的家鄉,很多人都不信,只當做虛假的傳說故事。當一個從來不信邪的人突然發現世間的鬼怪靈魂竟然是真的,還恰好被他給遇上了,你們猜,他會被嚇成什麼樣?”
他們又沉默了,楊默的樣子已經讓他們相信了他的話。
“幸好我還年輕,身體還好,要是在我年紀大一點的時候碰上……”他又搖了一次頭。“大概會因為驚嚇過度,心受不了,早已見閻王去了。”
王晗同情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好。聽鬼怪傳說是一回事,自個碰上那便是另一回事了人們都認為,被鬼怪嚇過那不僅僅是倒黴,更是不祥。欣慰的是,她知道楊默大約沒有往更壞的地方想。
“大哥,抱歉,”顏道啟給楊默倒了一杯酒,端起自己的酒杯敬他。“沒想到大哥經歷瞭如此遭遇,剛才二弟還曾懷疑大哥是在編故事。二弟敬大哥一杯。先乾為敬。”他仰頭一口喝空了杯子。
楊默緊跟著也喝了杯裡的酒。
“沒關係。”他說道,“這種事,要不是我親身經歷,你們誰對我說,我都不會相信的。”他又笑了笑,給自己和顏道啟又倒了一杯。“我長話短說。答應幫她以後,她先是帶我找了這個玉葫蘆。”他伸手往脖子下拉出一條紅繩,指著中間的掛墜說,“她的鬼魂就鑽進了這個玉葫蘆。”不顧王晗他們的反應,他馬上接下去說,“在我的家鄉那會,她呆在裡面還可以出個聲,跟我說幾句話。我就在她的指引下,到了你們這兒。可萬萬沒想到,到了這裡後,她就不說話了。這個玉葫蘆就像是……又成了一個普通的——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平常的玉器弄得我現在完全搞不清她到底還在不在裡面”
他再次喝空了杯子。
“你說,”王晗艱難地開口問道,一個鬼魂近在眼前不是人人都會碰到的事,她只能盡全力藏住她的恐懼。“你見到她進了這個玉墜?”
“當然沒有肉眼看見。她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說她進去了,那就是了吧。”
“你說不好找,便是因為如今她不再開口,不再與你說話?”
“對。”楊默又倒滿了一杯酒。“她不再出聲說話,我也就無從下手,不知道從哪裡找起。”
“那又為何不能貼出她的畫像?”
“要說她的長相,我大概還記得琥珀中她大致的模樣和服飾。請畫師畫一幅她的像出來,應該沒有問題。只是,她請我幫忙時,曾對我說了一些事。那些事讓我不方便大張旗鼓的找人。”
“按照她的說法,她的魂魄在琥珀棺材裡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或者說,琥珀的某種特殊的東西將她的魂魄封存了很久的時間,致使她錯過了人死後該做的事。當我們從地底挖出她的棺材後,不知什麼力量讓她的魂魄掙脫了琥珀的封存,她才總算得以自由。她出來後,慢慢地想起了生前的一些事。她沒有跟我說太多,大致上是不太愉快的事。她跌進琥珀之前,就已經想到了輕生。”說到這裡他又停頓了一下,眼神不著痕跡地瞟了王晗一眼。王晗立刻察覺到,但她只是垂下眼,儘量藏起波動的心緒。
“但是她已記不清楚死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死於自殺還是他殺,我們不能確定。她請求我在她掉進琥珀前找到她,不是想救下她的性命,而是希望死後別被封於琥珀中。”
王晗抬起臉,這段離奇的故事中竟還有如此的意外存在。
“她仍是想輕生?”
“怎麼說呢,”楊默添了下嘴唇,用片刻的時間整理著要說的話。“她的想法似乎是,自殺還是他殺不重要,至少表明她在世間的陽壽已盡,那也就聽天由命吧。她不眷戀世間的生活,但是希望死後能像大多數人一樣,而不是魂魄被封於琥珀中,錯過了該做的事。”
“這便是她不想大張旗鼓的緣由,”顏道啟思忖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