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鹽運司的權力半分也沒少,但是物件變了,拿捏起來只怕不會像以前那樣容易。
對一個群體而言,再爛的組織也比無組織有力,鹽商也不例外。更何況按照李佑設想,總商自行選舉後直接受朝廷任命,不用從鹽運司這裡獲得認可,極大的削弱了鹽運司對鹽商的緊密控制。
高運同按捺不住,急急忙忙來到丁運使堂中,商議應對之策。
丁運使嘆道:“李佑只怕從上任揚州時起,心裡就有這個預謀了。他大概覺得天子南巡將至,時機已到,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推行此事。”
高運同不忿道:“運使一直對那李佑處處隱忍,從不正面回擊,難怪叫李佑愈加肆無忌憚,覺得我堂堂的運司軟弱好欺。”
“在小事上回擊毫無用處,又能將他怎樣。便如那唐代楊國忠,犯得小錯還少了?若非引發了安祿山叛亂,誰又斗的倒他?”丁運使淡淡道。
高運同便問道:“敢問運使,這次是大事還是小事?與直接挖掘運使大堂的樁基無異了罷。”
“當然是大事。”丁運使冷靜分析道:“總商這事,並非無懈可擊。其實那李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文書詔令,與綱商關係也不密切,所以綱商踴躍不過是信任李佑的權勢和威望而已。總商此事目前仍是空中樓閣,全靠李佑此人的聲望支撐,使得鹽商有信心跟隨。一旦將這股信心擊碎,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最後丁運使一言而決,“無須多言,我自有主意!”當日丁運使便提筆寫了兩封文書,一封急送南京,一封送到巡撫衙門。
話說在揚州城裡,從三月初七開始連續三天,膳食酒水、歌舞戲班生意突然火爆興旺,只要是稍有名氣的,客戶紛至沓來連綿不絕。
究其原因,在於這總商推選。現在剩餘五十人,聽整飭鹽法李大人的意思,三月十日的最後一輪選舉還要刷掉半數。
這五十人,除了個別自知運氣好而實力不足的,誰不想成為總商?
經有心人算計,綱商總數是三百家,三百除以二十五,十二大約是平均數目。如果能拉攏到十家左右小商支援,再加上自己一票,差不多就可以入圍最後名單。當然,拉到的小商數目越多,當了總商後分量和地位也就越重。
但大小綱商都是有錢人,銀彈攻勢用處不是很大。於是在李大人留出的三天時間內,各大綱商只能利用自己的人脈、親友、勢力展開了激烈的拉攏與挖牆腳,相關的買賣隨之也就火爆起來。
對中小鹽商而言,這段時光還是挺幸福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的大綱商紛紛向自己示好。使很多對依附於別人還存在牴觸意識的小商也不由得想道,可以選舉總商似乎不太壞…
不過在李佑心中,這次選出誰當總商其實無所謂,因為他是掌握遊戲規則的人。眾鹽商進了他的規則裡,就像孫悟空在如來佛的手掌中一般。
金百萬大概也不用他操心,這位便宜老丈人作為七大巨頭之一,如果連一二十張票都拉不到,那就真是白混這麼多年了。
只是另一個投靠鹽商徐昌瑞比較危險,李佑便招搖過市的去徐宅坐了坐,幫他造勢拉到幾票。畢竟一個有勢力總商是許多人心中理想的依附物件,如果徐員外有李佑當靠山,也是非常值得考慮的。
三月初十,三百綱商再次匯聚新安會館公道堂前,在李大人眼皮底下開始進行最後一輪推舉。
這次眾人熟門熟路了,進行的很快,半個多時辰,結果便出來了。五十人的票數依次成列,整整齊齊呈現在李大人面前。
全場三百餘人靜聲屏氣,鴉雀無聲,等待著最後的裁決。
李佑早就習慣了成為焦點,三百多人的目光注視只是個小場面。他拿著名單,慢悠悠說:“說起揚州,誰不知二十四橋明月夜。又聽說稱上大的鹽商二三十家,差不多應了二十四橋明月夜之數…”
李大人胡扯半天,眾人只能耐心聽著,“所以,今次推舉總商之數,便定為二十四名!”
這與眾綱商猜想差不多,都預計李大人要將最後五十人砍掉一半左右,只不過具體數目上有爭議而已。
李佑一錘定音道:“看了看結果,七大鉅商不愧是鹽業領袖,齊齊入選了。此外再選出票數最多的一十六家,與七大鉅商為二十四之數!”
人群裡有數處發起了輕輕的歡呼聲,二十多人排眾而出,站到了最前方,人人面色激動,彷彿鄉試中舉的榮耀。如果李大人向朝廷討來了詔令,那麼他們從今往後就是與眾不同的官商了!
有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