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實屬無奈,初入京城,這份臉面丟不得,實在沒有忍耐胯下之辱的器量!”李佑義憤填膺的說。
說實話,李佑原本還為自己身份感到糾結,既有文官身份,又可傳下勳位。
當前局勢很明顯,太后要抬舉勳貴,而即將親政的天子對此也是預設的。在此情況下,他不得不為了自己前途進入京師卻不知如何站隊。
之前還打著兩不得罪、或者說兩面騎牆討好的念頭。但從昨夜情況看來,勳貴圈子根本沒有認可自己,他真是有點自作多情了。
政治只認同實力,沒有實力誰在乎你怎麼站隊?有了實力,誰也得來巴結,那些公侯見了大學士和尚書,不也得放低身段交結麼?
毆打荀指揮,除了發洩情緒,又何嘗不是堅定自己的決心也算是他政治立場的強烈表述。如果輿論操作得好,文官敢打勳貴,就像是一個不畏強權的李夢陽式正直人物。
盧尚書道:“此事可大可小,且靜觀其變。不過現今這個局勢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大了。”
李佑慨然道:“晚輩問心無愧,何懼之有!”
此事小了省心,樂得輕鬆,鬧大了也好,最好能坐幾日天牢,總不至於砍頭事情出了名就是清流資本,廷杖就算了,太疼。就怕鬧得不小不大,只被人當年輕人鬥毆的笑話看。
最終這事還是鬧到慈聖宮裡去了…
錢太后最近喜歡回憶過去,儘管她實際才年過四旬,還稱不上一個老。不過面臨交政關口,募然回首時,她發現這十年似乎是自己最充實的十年。至於以後,只能是養老等死了罷。
用過早膳,錢太后覺得宮中憋悶便下諭擺駕西苑。正當此時內監來報武安伯在午門外求見。
這武安伯與新寧侯錢秦家有婚姻關係,所以與錢太后算起來也是親戚。京城這些勳貴互相結親,七拐a歪的說不定誰和誰就是親戚。
錢太后眼下左右無事,便停了移駕,召武安伯覲見。
武安伯進殿見禮,但面有悽色叫錢太后奇怪,便垂詢道:“你有何心事?”
“還要請聖母為臣家次兒做主!”武安伯趁機奏道。
錢太后略一思索隱約記起武安伯家次子似乎恩蔭了兵馬司指揮;“到底什麼事?自家人不必吞吞吐吐。”
“臣次子荀緋現為中城兵馬司指揮,昨夜偶遇檢校右僉都御使李佑,起了口角。但那李佑蠻橫無理,將荀緋毆成重傷昏迷,如今犬子滿面瘡痍,情實可憐!那李佑行兇後揚長而去,各衙門無人敢管,臣只好捨出這張老臉,請聖母為犬子做主!”
若李佑在此,必定驚呼幾聲,他真是不曉得武安伯與錢家有親戚關係,不然毆打荀緋之前便要三思了。。
武安伯進宮向太后訴苦告狀,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這事既丟面子又丟裡子,不想法找回來,他武安伯的老臉往哪裡擱?
二是這事傳出去,若引起了有心人注意後用來做文章,他兒子這中城兵馬允輝的官位就不穩當了。所以要搶先求太后定了性,以後便不怕別人拿來興風作浪。
果然,武安伯奏事引起了錢太后的關注,但這並不是因為打架而驚詫。
錢太后自小長在蘇州府,曉得江南士子習氣狷狂率性,李佑動手其實不算什麼,入不了太后法眼。錢太后真正注意到的是,武安伯奏稱“檢校右僉都御史”李佑…
不得不說,李佑已經成為她老人家心中的執念。錢太后略帶疑惑追問道:“李佑已然罷官,又何來的檢校右僉都御使?”
武安伯很不明白太后多此一舉的詢問這個作甚;“哪有李佑罷官之說?”
此事外朝人人皆知,居於深宮的錢太后反而不清楚…
當即錢太后只覺無名怒火要湧上來,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明明硃批下旨罷官,怎麼還留著李佑蹦躂?她對左右呵斥道:“速速去將吏科掌科召來!立即來此,不得有誤!”
吏科,六科之一,六科就是科道中的科,也是中樞要害部門。內閣擬詔後要先發至六科,六科核實無誤,並登記備案後才能分給六部去辦。六部辦理之後,要再向六科復奏登出。
所以錢太后想追查罷免李佑詔責的執行情況,就要急召吏科掌科來見。
六科衙署也在內廷,位於皇宮西南角,距離慈聖宮不遠。不多時,便見吏科掌科、都給事中汪文敘匆匆進殿,奏道:“罷免李佑之旨,吏部已有復奏,那李佑已經領過旨,免去了提督五成兵馬允輝司差使,並移往都察院。”
錢太后聞言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