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病休的情況下,次輔就是內閣裡的當然話事人,那麼為了內閣群龍無首、影響政務設立的分票中書還有無必要存在?估計那個時候的許次輔也不想有這樣的存在。
況且許天官是親手將李佑送入內閣的人,也算李佑的上家,他若入閣,李佑絕對無法繼續在內閣保持超然地位,還不如走人。
總而言之,許天官入閣之日,就是李佑離開之時。
從另一方面說,如果許天官敗了,後果也很容易想象得到。沒了這個後臺支援,李中書在內閣根本呆不住的,同樣要黯然離去,下場不定。
如果離開內閣,他能去哪裡?六部科道是不可能的,按規定中書舍人不得直接遷入六部科道。如果是其他二三流衙門,李佑這個從內閣出來的廷推中書打心底不屑於去,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地方擔任實職正堂官了…
想明白這些,李佑突然懂了一個道理,做人還是要找準定位,腳踏實地。
當初抱陳巡道的大腿,需要犧牲時只不過是被罰俸之類,很無所謂的。如今以小官僚身份抱了許天官的大腿,看似更妙,但一會兒從準監生直入中樞一步登天,一會兒又可能從中樞內閣直墜地方,這個做官節奏過於銷魂了。
二百七十一章 無家可歸
許天官派李估向歸德長公主示好,一是不yu多方樹敵,二是負責監督京察全過程的吏科都給事中當年由千歲殿下推薦得官,算是長公主安插在科道里的爪牙之一。
而歸德長公主與彭閣老之間並不對付,如果許天官這次主要目標是打擊彭閣老加徐閣老這個目前內閣最大黨的勢力,千歲殿下自然是樂見其成。
李估按照歸德千歲的指示,這天晚上去了駙馬府,取回一張名單。
然後在次日,偷偷進入吏部,將名單直接送到許尚書手中。雖然許大人閉門謝客,但李估這種有任務的顯然不在此列。
見天官收下名單,李估暗暗鬆了口氣,他鼻擔心的是千歲與天官之間衝突起來,那樣就讓他這個中間人就難做了。
次日中午時,禮部員外郎朱放鶴突然來到內閣外面,傳話要請李估喝酒,地點在長安右門外一家叫做勝春樓的地方。
李大人沒有多想,應邀而至。
幾杯暖酒下肚,朱副郎便直言來意:“這個我有位好友,也是極有才學的,只是近兩年有點年老多病,他們堂官給的考語怕是不好看,過不得京察這一關。”京察有八法,每個被察的都要逐條對照是不是有這個問題,分別是:貪、酷、浮躁、才力不及、罷軟無為、素行不謹、老、疾。
朱副郎口中這個人如果真是年老多病,一人佔了老、疾兩項,八成要被勒令致仕了。
李估納悶道:“我又不管京察的事情,你為此來尋我有什麼用?”
“賢弟啊,明人不說暗話,你若沒這點本事,為兄也斷然不會出面讓你為難。你出入吏部見許尚書易如反掌,這點事對你太簡單了”李估大為驚異“我昨日的確悄悄去過吏部,你怎的知曉?”朱副郎哂笑道:“悄悄去?現如今各衙門裡誰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正大光明打著燈籠去的。”有古怪!李估想道,必然昨日去吏部時,碰過面的幾個小吏之一洩lu出去的。這等胥吏之輩真是jiān猾無恥可恨!
這時候突然聽見隔壁有人拍案,高聲道:“吾輩無生路了!聽說天官要借京察大加整頓,據說已然定下了十去一的條例,每十個人就要裁汰罷黜一個!”
竟有這樣的荒唐謠言?李估又問朱放鶴:“真是如此傳的?”“京中各衙門的確流傳這個風聲。”
這分明是蓄意用謠言挑起群體情緒的伎倆,雖然簡單,但放眼古往今來從陳涉世家到景和朝,卻是屢試不爽,堪稱經典計謀,李估自己也沒少幹過。
“拙劣!”李大人點評道“不過都是天官老大人頭疼的事情了,你我只管喝酒。
朱副郎似笑非笑“好像你也會頭疼。我還聽說,李中書與左文選、潘考功號稱天官手下三大最得力人物。如今那兩個都住在衙門裡,為了避嫌不見人,只有你在仍奔走在外,所以想過京察的必須要來巴結你。”什麼?還有這種傳言?李估一時啞然無語,頓生躺著也中箭的感覺,京察與他有什麼關係啊。
其實他知道自己與左、潘兩人是有區別的。那二位都是正途科班出身的左膀右臂,許天官一手提拔的親信。
而他自己,說難聽點當初也只是天官臨時找來的成本低廉的探路石,出身什麼的都是野路子。只不過自己敢打敢拼外加運氣好、同時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