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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部分

“是。”周馥說,“奏過兩國的‘國歌’,有一員大將——應該就是軒軍近衛團的圖鳳石,來到臺下,舉手行禮,請臺上二公,移玉臺下,檢閱軒軍的‘禮兵隊’。”

圖鳳石,就是圖林,當上近衛團團長之後,和軒軍的其他高階軍官一樣,為自己取了一個“鳳石”的字號。

“‘禮兵隊’列‘一字長龍’之橫隊,約副總統和軒郡王,並肩在佇列前步行而過,圖鳳石在前,以‘正步’徐行,以為導引。”

“‘正步’?”

“是,”周馥說,“這種樣式的步操。咱們沒有見過。軒軍也是這一年來才推行開來的。似乎和戈登‘常勝軍’的步操。不大一樣。”

話一出口,周馥就後悔了:戈登和“常勝軍”,那是爵相心裡永遠的痛啊——可不該揭這個瘡疤!

幸好,李鴻章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

周馥趕緊繼續說了下去:“檢閱過‘禮兵隊’,約副總統和軒郡王,當著中、美兩國幾百位官員、士紳,先後有所諭示——拿洋人的說法。就是‘演講’了。”

“無論賓主,講的自然都是客氣話,大約也不脫‘敦睦邦誼’一類的意思。不過,聽人說,約副總統那頭,著實客氣,“演講’中,有‘美中兩國之邦誼,乃鮮血澆鑄,磐石不移’之說。”

李鴻章“嘿”了一聲。說道:“那就是‘血盟’了——放到以前,大約還要殺牲歃血一番吧。”

周馥聽李鴻章的口氣。略帶譏嘲,不由笑了一笑,沒有接這個話頭,說道:“‘演講’過了,軒郡王和約副總統,才算正式會面,談了什麼,我就不曉得了。不過,聽說時間不長,應該也只能說些場面話。”

“咱們這邊兒,拿天津海關道的地方,請客人小做休整,用了頓‘接風宴’,然後啟程上路,往京城而來。”

“這頓‘接風宴’,”周馥笑了笑,“是崇地山的手筆,裡邊兒,大小還有個笑話兒。”

“據說,聖母皇太后天津閱兵,在天津城北的北倉,接見了崇地山。自此之後,崇地山就再也找不到瞻仰慈顏的機會了。崇地山這個人,爵相曉得的,最熱衷的一個人,太后就在自己的地頭上,卻咫尺天涯,叫他如何不急?思來想去,心生一計,整治了一桌席面,連廚子一併送到了行宮。”

李鴻章哈哈一笑,說道:“還有這段故事!崇地山之豪奢講求,天下聞名,他整治這桌席面,必然盡心竭力,法寶出盡,這味道,嘖嘖,只怕御膳房也要瞠乎其後吧!我略一思及,也要流口涎了!怎麼樣,慈顏大悅?”

“哪裡!”周馥笑著說,“席面送進去,懿旨傳下來:賞中美聯合艦隊司令官杜立德及海軍諸英國顧問燕菜席一桌,著海軍提督丁汝昌陪筵!”

李鴻章愣了一愣,放聲大笑。

周馥也笑:“崇地山竭盡心智,沒想到,聖母皇太后味兒還沒聞到,就拿他的一番心血,轉手送了人情——這個懊喪,也不必說了。”

李鴻章笑道:“我曉得了——上一次放了空槍,崇地山必是大不甘心;這一次,要抓住機會,再露一手,挽回顏面?”

周馥說道:“他應該是這麼想的。不過,恐怕還不止於此。崇地山是三口通商大臣,他必是想著,眼下的洋務,自以接待‘美利堅代表團’為第一要差,他露這麼一手,賓主盡歡,軒王也好,美國人也好,都必然大加讚賞,也必然為他說好話,‘上頭’聽到了,不就覺得:崇厚此人,確實會辦洋務?”

李鴻章一聲冷笑:“他是廚子還是國家大臣?”

頓了一頓,繼續從鼻孔中出氣:“洋務上邊,‘上頭’確實唯軒王一人之言是從,但我就不相信,軒王看得上崇地山這種貨色!”

周馥沉吟了一下,說道:“崇地山畢竟佔了旗人的便宜。再說,這個辦理筵席的差使,是他自個兒跑去向軒王討過來的——軒王也沒有駁他。”

李鴻章微微一笑:“便宜?嗯,這個差事,他辦得到底如何呀?”

“這還用說?佳饈美餚,水陸並陳,我拾一句爵相的牙慧——御膳房也要瞠乎其後!”

李鴻章沉默片刻,說道:“玉山,你看好,黃昌歧的長江水師提督保不住了,崇地山的三口通商大臣,只怕也幹不了幾天了!”

周馥一愣,這一次,心裡頗不以李鴻章的看法為然。

黃昌歧的長江水師提督快保不住了——這個,爵相的見地是對頭的,但崇厚——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崇厚上杆